目光稍稍下移,戚福注意到斜插于那人后背的刀柄。那独特的样式与纹路,分明是只有福寨才会拥有的制式武器,旁人根本无法仿造。确认了来者身份无误后,戚福心中稍安,接下来的行程想必也会顺利不少。
他抬脚跨过那条铺满了厚厚一层腐叶的土路,不经意间,余光瞥见不远处有几位妇人正站在那里。她们皆用粗糙的布质衣袖不停地擦拭着眼角,似乎想要抹去不断涌出的泪水。而被她们紧紧抱在怀中的幼童,则一脸懵懂无知,只是好奇地拉扯着母亲已然褪色的衣襟。然而,这些孩子们又怎会知晓,那被泪水洇湿的布料之中,究竟饱含着多少辛酸苦楚?
突然间,其中一位鬓发斑白、满脸皱纹的老妪像是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一般,猛地蹲下身子。她那双如同枯枝般干瘪的手,深深地抠入了潮湿的泥土当中,仿佛是要凭借自己微薄的力量,从这片土地之下将当年在此处不幸离世的儿子给重新挖出来……
“阿姊当心!”尹伯焦急地喊出声来,他伸出双手想要去搀扶那位妇人,但就在他的手刚刚触碰到妇人臂弯的时候,却被对方忍痛一把推开。只见那老妇身形踉跄,接连向后倒退了两步,最终后腰重重地撞在了一根歪斜的木桩之上。
随着这一撞击,老妇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浑浊的泪珠也不受控制地顺着她那张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下来,一路流淌至嘴角。泪水与嘴角的苦涩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咸涩滋味。一旁的栾卓见状,不由自主地别过了脸去,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愧疚和无奈。毕竟,对于此处剿贼一事,他们这些人当时还并非福寨之人。
与此同时,只听得祁老伯手中的烟杆在青石上猛地一磕,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刹那间,原本站在周围的二十三个孩童如同受到惊吓的鹌鹑一般,迅速蜷缩成几团,身体不停地颤抖着。而正当众人陷入一片沉寂之时,一缕缕炊烟缓缓地从那已经坍塌了半边的灶房中升腾而起。
突然间,年仅七岁的小草像是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伸手指着那焦黑的房梁,惊恐地尖叫起来:“啊……看那里!”众人闻声纷纷抬头望去,只见在那根焦黑的房梁之上,竟然还悬挂着半截已然褪色的红头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