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九思蹲下身抓了一把土,喃喃道:“希望不要再下雨了。”
他带着乙领队朝粥棚走去,此时正值晌午,不少村民手中托碗、步履蹒跚,三三两两往粥棚而去。
余九思本以为能在他们脸上看到笑脸的。
可他们的脸上全是麻木。
对这场灾难的麻木,对逝去生命的麻木,还有对他们自己这条生命的麻木。
余九思的脚步变得和他们一样沉重起来,他跟在人群身后,想从他们口中听到一些话。
他想听他们说——“家里的不少家伙事都被水淹了,趁着今日阳光明媚,应当全拿出来晒晒才是,免得发霉,往后又要做新的。”
他想听他们说——“熬过去了,咱们熬过去了,熬过去就好。”
他想听他们说、说往后的打算。
可没有。
他们什么都没有说。
一路走去,唯一传入余九思耳中的,只有窸窸窣窣的抽泣声。
余九思很想上前和他们说说话,他不要需要他们感谢他,甚至想他们骂他两句。
骂他这狗东西为什么才来,骂他是不是把他们给忘记了,骂他舍不得给他们多发点粮食。
然后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忏悔。
是他来晚了,但他没有忘记他们。
他也不是故意每餐只给他们分发一些清粥,只是他们饿得太久了,不能一次性吃得太饱。再过两日、再过两日他们便能吃上米饭了。
香喷喷的米饭。
可为何?
为何他们一言不发,为何他们眼中全是麻木与绝望。
余九思甚至不敢看他们的眼睛,他会溺死在里面的。
他没办法再跟在村民身后,喘着气停了下来
“郎将,您可是身子不适?您近几日太过劳累了。”乙领队见到他苍白的面色,很是担忧。
余九思很想说,和眼前的吉木村民比起来,他这点累算得上什么。
可他终究只是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郎将”
余九思抬手,打断了乙领队,“村中的大夫呢?可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