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暮之时，南青未同宋长惟坐在歪脖子树干上看余晖，街边有个孩子因为想吃糖葫芦，娘亲不让，上前硬是取了一根咬一口，被揍得哇哇大哭，说娘不喜欢他了，什么今日是他的生辰，竟然不好好珍惜之类的话，那手持藤条的妇人上前给了钱，将孩子提溜回家，道：“老娘什么时候生的你，老娘能不知道么！”母子二人身后跟着父亲，大家一条街上住的，都知道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得知生辰能够大买特买，隔一个月便说自己的生辰到了，今日上街，那娘亲和爹便是给他报私塾，让他好好学习的。
南青未看到那孩子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模样，捂嘴偷笑，目光落在宋长惟身上，问：“长惟，我似乎从未见过你过过生辰。”
“我没有生辰，有灵智时，就不知已经活了多久了。”
“那你有灵智时，是多久？”
“八千三百多年前。”
“……”
这几日宋长惟精气神很好，闲了，还记得给南青未讲解一下草药知识，二人相处，难得和平了一些。南青未发现了宋长惟的怪异之症，比如偶尔耳鸣，或是口不能言，目不能视，还有……记忆混乱。她在禅林寻了一个地方住下，重新学习医术，只是看到自己往日的笔记，竟全是一些折磨人的法子。“这是救阿楚的代价吗？”南青未问，“救阿楚的代价是什么，你答应了阎罗殿主什么！”这话，自然没有回应。
宋长惟不想到处跑，她最爱的，便是在床榻上打坐，一坐便是一整天。南青未担心她一人待着，郁闷难排，同她效仿凡间男耕女织的生活。离家时，她会专门叮嘱宋长惟给她纳一双鞋底，或者让宋长惟做酸梅汤。
她们穿的衣服和鞋子都不容易破，要这双鞋底的缘由，一是南青未故意想要宋长惟回忆起从前师徒之间的亲密，二是她不愿意让宋长惟无事可做，东想西想。历经这么些事，宋长惟得了心病，她质疑自己，唾弃自己，心生荒谬。她好像疲了，也没有欢喜了，成天像一个孤魂野鬼，恍若失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