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与那位争斗多年,那位还是入了妃陵的。
且太后在五台山被皇帝磋磨几载,旧日害皇帝日渐病弱的药也被皇帝用到了她的身上,如今怕也是半死不活的样子来。就是接出来了,太后还能活多久,那可真未必。为了一两年的团圆,落得个做无名无姓的孤魂野鬼的下场,太后肯么?
端淑长公主却笑了,笃定道:“额娘会愿意的。”
她笑容轻快,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期待:“没有那些,可也没了繁文缛节,没了规矩教条,额娘可以与我朝夕相处,日夜陪伴,柔淑也能常常来与额娘相见。”
端淑长公主是那样笃定太后对她的爱,高于丧失的浮华名位,高于再也见不得光的窘迫,高于身后事的种种。
嬿婉瞧着感慨,又颇为羡慕。
在她走后,嬿婉先给进忠处递了信儿,再撑着伞顶风冒雪往长春宫去了。
世间纷纷扰扰,长春宫依旧是净香三根,温暖如春。
净手点香,嬿婉对着孝贤皇后的画像双手合十,静静仰望着上面笑意慈爱的端庄女子。
慧贵妃在她身后,安静又平和地瞧着她,也瞧见画中人,伸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琅嬅若是真能瞧见你的样子,定然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先是海兰,再是太后,然后是如懿,最后又是皇上,嬿婉一个都没有放过。
永琰也终于快要登基了,嬿婉就是板上钉钉的皇太后,是大清第一个将圣母皇太后和母后皇太后集于一身的人,再没有人能伤害她们了。琅嬅要是瞧见了,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嬿婉没有转身,只微微向后,倚靠在她的掌心,低声将今日端淑长公主之事道来,像是在告诉身后的高曦月,又像是在对面前的画中人倾诉。
慧贵妃叹道:“早在你设计她和皇上母子失和,将她逼出京,我便不再将她放在心上,只当作大仇已报,恩怨两清,往后各人过各人的日子就是了。没想到最后最不肯放过她的人竟然是皇上。”
当初太后给自己下药,算计尚在孕中的自己时,皇帝是何等的拿着孝道说事儿,将太后高高地拿起,轻轻地放下。可换到威胁到他自己的性命,就如此不留余地地斩草除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