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琰和永璐小时候与皇帝情分尚好,可是越长大,越感受到这所谓情分的背后,是额娘的处处小心,千般谋算所维系下来的。后来又被皇帝忌惮审视几年,说是一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也不为过。如今也只是尽为皇子的本分,定时请安,按时侍疾,若说用心却是说不上了。
皇帝从前对自己的妃嫔儿女做的孽,如今都回归到了他自己身上来。从前是你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今却掉了个个儿了。
嬿婉敛回心思,笑道:“永琰,若论如何做一个明君,如何处理朝政,额娘没什么可教你的。你夙性聪慧,在前朝有傅恒、乌雅兆惠、刘统勋等人辅佐,在身边又有进忠保驾护航,额娘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进忠早已经被永琰借调到身边,有他这样熟悉帝王之业的人在,永琰上手极快,也避开了许多朝臣和宗亲们有意无意的试探,或者该叫下马威——
永琰今年才刚刚及冠,到底是太年轻了,积威还不够深重,难免被臣下审视揣测。
好在他有进忠辅助,又早笼络了傅恒等人,刘统勋也因着劝太上皇退位一事中的出色表现不得不死心塌地地站在永琰这一头,并不至于手忙脚乱。
而来保、刘纶作为当日在场的军机大臣,也唯恐永琰追究起太上皇昏厥一事时间的巧合之处,也小心做人,甘为新帝所驱使。
军机大臣这样的太上皇心腹重臣都俯首帖耳,即便如肃亲王等宗亲有些旁的心思,也不敢真生出什么事端来。
嬿婉正色道:“可你若是问该如何不像你皇阿玛一般,那额娘只能告诉你一句话,也是额娘曾经与你说过的话,你要将人当人。”
永琰微怔,就听嬿婉缓缓道:“从前你忧心你的后院不宁,如太上皇帝后宫般妃嫔倾轧,皇嗣枉死,当时额娘告诉你,若是想后宫安稳,那便要将后宫的女子当人。”
“而对臣下、对百姓也是一样。”
嬿婉将手搭在了长子的肩膀上:“君密臣安,你若是洞若观火、明察秋毫,臣子们自然不敢糊弄你;你若是开张圣听、察纳雅言,臣子们自然勇于进谏;你若是能做到陟罚臧否、不宜异同,那臣子们自然奋勇争先,忠君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