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牢门外传来一阵环佩轻响。
海晏公主驾到。
她身披一袭玄狐大氅,领口一圈雪白的风毛在幽暗牢中泛着冷光,像是把外头的风雪也带了进来。
大氅下露出月白色锦缎袄裙,裙摆处用银线绣着细密的冰裂纹,每一步都漾开寒霜般的涟漪。
牢房里腐臭刺鼻,血腥气混着粪溺的酸味在空气中翻涌。
时安夏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踩着满地污秽款款而入,仿佛脚下不是阴湿的牢砖,而是后花园的玉阶。
她在血泊前三寸堪堪停住脚,坐在北茴搬进来的陋椅上,欣赏着姜忠信的惨状,如同赏花一般。
“你该死。”这是时安夏的第一句话。声音极淡,似在点评一朵将谢的海棠。
第二句话是,“听说你要见我。”
姜忠信下狱后,一直要求见海晏公主。
她原是不打算见的。
贪污赈灾粮,流入黑市赚取银子;囚禁良家女,充作私妓淫乐;勾结朝廷官员,结党营私。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条罪名,条条都是凌迟重罪,自有刑部按律处置。
一个将死之人,不配劳动公主凤驾。
但这都不是主要原因。最重要是,姜忠信让她十分难堪。并非那几个酷似她的少女,而是前世姜忠信就骗得她好苦,让她误以为他是忠臣良将。
直到“宋元久”的名字出现,时安夏改了主意。
姜忠信知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他喘息着,“公主,我有,我有很重要的消息,要,要禀报给你……”
时安夏眉头未动分毫,冷冷看着他。
姜忠信用尽力气,却也只能沙哑出声,“公主,公主您一定会感兴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