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年轻时的自己,也曾对着橱窗这样出神。那时丈夫王大志会不耐烦地拽她走:“老夫老妻了,讲究这些虚头巴脑的做什么?钱留着给孩子交学费要紧。”她总是默默收回目光,把那份渴望连同省下的每一分钱,都塞进了女儿王小云的学费袋里。三十年如一日,她的青春、她的念想,都无声地消磨在灶台、洗衣盆和精打细算的账本里,最终凝结成女儿走出小城的车票。而橱窗里的金光,始终遥不可及。
三个月前,王大志递给她一纸离婚协议,理由是“性格不合,没有共同语言”。她没闹,像接受命运一样签了字。然后,她听说,那个姓张的、只和王大志见了三面的女人,手上戴着闪亮的金戒指,脖子上挂着金项链,耳朵上晃着的,正是她梦寐以求的那种金耳环——三金齐备,一样不落。讽刺像冰冷的针,扎进她早已麻木的心。
此刻,女儿小云坐在床边削苹果,动作小心翼翼。李淑芬的目光从橱窗移开,落在女儿年轻却写满忧虑的脸上。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像枯叶摩擦:“云啊……婚姻……是什么呢?”不等女儿回答,她又兀自低语,仿佛在问那副金耳环:“是我省吃俭用三十年,攒下的每一分钱都变成了你的学费,而我的金耳环,永远躺在那里……”她的手指,虚弱地指向窗外那片刺目的金光。
小云的手顿住了,苹果皮断落。她想起父亲的朋友圈,就在昨天,晒着给张阿姨的999朵红玫瑰,娇艳欲滴,配文是“人生第二春”。那画面和母亲此刻枯槁的形容,形成一把淬毒的利刃。张爱玲那句话猛地撞进脑海:“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母亲,大概就是父亲墙上那抹干涸褪色的蚊子血,而外面的“白月光”,轻易就拥有了母亲求了一辈子的金光。
这并非孤例。小云的思绪飘到邻居陈阿姨,陪着丈夫从地下室打拼出来,最后男人开着新买的宝马,副驾驶上坐着的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