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家境贫寒,生活的压力促使陶渊明在亲族的殷切劝勉下,迈出了踏入仕途的第一步,出任江州祭酒这一职务。然而,现实却与他的想象大相径庭。官场之中,繁琐的礼节和虚伪的应酬犹如重重枷锁,束缚着他那颗向往自由的心灵;而人与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更是让他深感厌恶和疲惫。在内心的挣扎与煎熬中,他最终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辞官归乡,回归那片令他魂牵梦萦的田园。正如他在诗中所言:“质性自然,非矫厉所得。饥冻虽切,违己交病。”这简短的话语,深刻地道出了他对自身天性的执着坚守,以及对官场束缚的深深厌倦。在他看来,违背自己的本心去迎合官场的规则,带来的痛苦远比物质上的饥寒交迫更为沉重。
此后的岁月里,陶渊明虽又先后在桓玄、刘裕、刘敬宣的幕府中任职,但彼时的东晋末年,政治局势动荡不安,犹如汹涌波涛中的一叶扁舟,飘摇不定。他亲身经历了桓玄篡位的闹剧,目睹了刘裕专权的种种行径,深刻地感受到了仕途的黑暗与无常。在这期间,他的内心始终充满了矛盾与挣扎,一方面是儒家传统思想中“学而优则仕”的观念在作祟,促使他试图在仕途上有所作为,以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另一方面,现实的残酷却又让他对官场的黑暗和虚伪感到无比失望和痛心。这种矛盾的心理在他的诗作《始作镇军参军经曲阿作》中有着生动的体现:“目倦川途异,心念山泽居。”字里行间,流露出他在仕途奔波中对田园生活的深深眷恋和向往,那宁静祥和的田园仿佛是他心中的一片净土,时刻召唤着他回归。
直至公元 405 年,陶渊明出任彭泽县令,本以为能在这一方小天地中施展自己的抱负,为百姓做些实事。然而,现实却再次无情地击碎了他的幻想。上级官员的颐指气使、官场风气的腐朽堕落,让他彻底心灰意冷。当面对“为五斗米折腰向乡里小人”的屈辱抉择时,他毫不迟疑地选择了坚守自己的人格尊严,仅仅八十余日便毅然解印辞官,从此彻底告别了官场的纷扰,回归到他日思夜想的田园之中。这一果敢而决绝的举动,犹如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照亮了他内心深处对自由和独立人格的不懈追求,成为他人生旅程中具有决定性意义的重要转折点,也由此开启了他后半生向往已久的归隐生活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