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国,十岁前,父亲极疼她,她虽然没有母亲,却从不缺少亲情,只是父亲续弦后,他的大半精力和疼爱,渐渐分给了继母和她生的几个孩子,她心里酸楚,父亲再也不是她一个人的父亲了,她在家里成了那个多余的人,所以她宁可躲得远远的,也不愿看他们相亲相爱。
面前的父亲,更是十八年来将她疼到骨子里去。
邱鹿鸣百感交集,忍不住一把抱住父亲,“爸爸!”
哭够才发现,自己坐在一辆爬犁上,正被二哥拉着走在昏黄的路灯下,他的影子一会儿朝前一会儿朝后,父亲走在爬犁旁边,见她不哭了,又拍拍她的脑袋。
唉,她的眼泪又下来了。
客运站在城西,邱家在城东江边,他们爷仨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到了家。
街角有个木头牌子上头写着“滨江街”,往前走了五十米左右,邱嘉树停下来,一把拉起邱鹿鸣,“到家了!”
邱鹿鸣跺跺脚,被父亲拥着跨上三级台阶,走进包着铁皮铆着铁钉的两扇大门。
窗子里的灯光照亮了小院,大门口搭建了棚子,中间是过道,西边是仓房,东边是煤棚。
屋里一个人影一闪,打开了二门。“快进快进,热气都放跑了!”
邱鹿鸣连忙快走几步,谁知一进厨房,踩在地砖上,一下滑倒,整个人躺在了地上,屁股很疼,恼羞的邱鹿鸣挣扎了两下,竟然没站起来,她听到身后邱嘉树噗嗤一笑,又听到妈妈大笑说,“哎哟,还没过年呢,我老姑娘就磕头要压岁钱了?”
邱鹿鸣仰面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脸,想叫妈妈又觉得开不了口,哇的又哭起来。
然后她被人一把拎起来,又被搂进一个馨香温暖的怀抱,脊背被轻轻地抚摸安慰着,“好了好了,妈不笑了不笑了!啊哈哈哈!”
邱鹿鸣抱紧了妈妈,埋在她的胸口,忘情地哭着。
谁知道她多么羡慕别人有妈妈啊,一直羡慕了十八年,眼下妈妈的怀抱,有熟悉的味道,分明温暖了她十八年,她不知自己是错过了什么,还是偏得了什么,除了哭根本不能思考。
大羽绒服被脱了,脸也被温热的毛巾擦了,连鞋子都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