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云州城内枯树堆雪,饶是浮光潋滟,却冷浸如霜,饥民遍野。
七里街上,暮色暗合,流民们拖着半死残躯,挤在两排灰暗的屋檐之下,发出隐隐约约嘶哑的呻吟。
夙家马车疾驰过七里街,寒冬料峭,银雪如沙,轻敲车前白色灯笼,碎响不绝。
一阵寒风袭来,吹起车前帷布一角,隐约显出车内之轮廓。但见夙家孤女,身无一饰,眸若深潭,墨发垂腰,与一袭黑袍共衬那深沉之色。
“小姐,到了。”
马车徐徐停下。
两旁流民见到马车,眼底艳羡一闪而过。
夙鸢徐步而去,驻足一户门前,挥手间,家仆们即刻上前讨债——
“张涵,年关将至,该清旧账了!”
“张涵,我知道你就在里面!”
“莫躲了,快出来!”
“……”
人群中忽有一流民插嘴:“要账的都是孙子!”
夙鸢轻瞥他们一眼,沉沉目光垂下,嘈杂之声须臾沉寂。
“小姐,人找到了!”
家仆将藏匿屋内的张涵揪出。
他一见夙鸢,脸色顿时煞白:“你这么有钱,还在乎我借的那点吗?”
夙鸢突然扬眉轻笑了起来:“看来,你是迫不及待地想死了。”
“什么?”
“那便将你租进象姑馆吧。”
张涵噎了一下:“租、租?”
夙鸢慢慢道:“按象姑馆的收购标准来看,你年近三十,算不上抢手货,即使卖了你也只能勉强回本。但若是租出去就不一样了,你身强体健,假设每日接待七八位客人,全年无休,一年下来,我定能赚回三倍之多。”
张涵一听羞愤至极:“夙鸢,你个疯婆子,和你哥哥一样,简直悖逆人伦!”
“人伦?何为人伦?”夙鸢微微扬起了眉,冰碴般的神色慢慢聚拢起来,“你打着为妻儿治病的幌子向我借钱,转头却赌得血本无归,导致她二人病死家中,如此不仁不义之举,也配和我谈‘人伦’二字!”
张涵闻听此言,立即调转脚跟,向那些流离失所的民众振臂高呼:“乡亲们,你们可知她乃南越首富?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