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映冷眼看她。
少女冷静得不像话。
仿佛前阵子将他囚禁在沈园,长夜里说的那些喜欢他、独占他的情话,都只是假的。
也是,沈昭昭的话,能有几分真呢?
也许那样甜蜜动听的话,她曾对许多男人说过。
茶汤的清苦香味飘逸在房中。
陆映从那苦香里,嗅到了沈银翎身上特有的脂粉甜香。
丝丝缕缕恍若枷锁,套牢了他的心,叫他不由自主地念着她、靠近她。
他眼下隐隐泛着病态的绯红,负着手朝她步步逼近:“立霍明嫣为后,是为了平衡中原和关外世族的关系。她识大体明是非,知晓联姻的意义,知晓孤对她并无男女之情,也并不介意孤与你的事。”
所以,能不能不要嫁给崔季?
能不能依旧与他保持从前的关系?
沈银翎仰头凝视他:“你有两任妻子,你待每一任都很敬重,甚至连东宫里的那些姬妾,也都能感受到你的仁善。可是陆映,独独待我,你独独待我过于残忍小气……”
家族被抄的时候,他要她跪着求他。
从甘州回京的时候,他要她卑躬屈膝伏低做小。
他折断她的骄傲,要她无名无分地跟着他、侍奉他。
即使如今称帝,他也不愿意给她任何名分,却还要强求她不许嫁人。
爱是滋生恨的温床。
沈银翎对陆映的喜欢像是变质的恨,她恨他不肯给她名分,恨他立别的女人为新后。
他们之间并不平等。
似乎唯有各自嫁娶,她才能在身份悬殊的境遇里寻求到一丝自尊。
阴影覆落。
陆映居高临下,修长的指尖捏住沈银翎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
狭眸里浸润着浓墨重彩的疯意:“你敢嫁,孤就毁了他。”
沈银翎弯起朱唇,丹凤眼里笑容恶劣:“忘了告诉你,我已经怀上崔季的孩子了。”
闺房静默,周围的空气仿佛正在一寸一寸凝结成冰。
陆映的眼瞳里似有风暴酝酿。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骤然掐紧沈银翎的下巴:“撒谎!”
沈银翎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