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碎的画纸,坠落满地。
春风吹进来,像是簌簌飞起的蝴蝶。
不知过了多久,陆映伸手捏住从眼前掠过的碎纸,幽幽道:“上官家族乃是书香世家,自打前朝起就声名在外,底蕴可谓十分深厚。只是树大招风,一个偌大的家族,总有那么几只蛀虫。据朕所知,上官夫人的祖父告老还乡之后,在祖籍琅琊大肆修建祠堂。祠堂侵占百姓良田,豪奢如宫殿,供奉祖宗的规制,可比肩皇族……”
上官敏猛然攥紧双手。
她一向知道,祖父私德不好。
从前祖父在京城当丞相的时候,就曾因为私底下收受贿赂被太上皇暗示提点了几句。
只是因为数额小,再加上祖父和太上皇又是师生关系,才不曾张扬出去。
祖父羞愧,告老还乡,没成想他在乡里竟做了这些事!
比肩皇族……
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这是抄家问斩的罪!
她跪倒在地:“臣女不知祖父如此!”
上官家族世代清誉,走到今日实属不易,怎可毁于祖父之手!
她深深低头:“臣女会转告父亲,让父亲规劝祖父,奉还良田,拆穿殿宇!”
“如此甚好。”陆映摩挲着墨玉扳指,面无表情地垂眸看她,“入翰林院编修国史之事……”
上官敏心中五味杂陈,再不敢看高座上的君王,低低道:“蒙陛下垂青,臣女自当领命。”
崔府内院。
沈银翎已经梳洗过,换了身轻软干净的中衣,坐在窗下看摇篮里的婴孩儿。
她未施脂粉,春阳里的脸颊呈现出冻玉一般的冷白色泽,连嘴唇也是淡色的红。
她摸了摸锁骨上的吻痕。
“郡主……”海棠进来送上热茶,又拿了斗篷裹在她的肩头,“虽是春日,可您穿得这样少,当心染上风寒。”
沈银翎握住她的手。
从昨夜到现在,直到握住海棠的手,她才感受到一丝暖意。
她低声:“崔季死了。他不会罢休的。”
她亦不知,自己究竟招惹了一个怎样的怪物。
明明克己复礼端肃清冷,如今却敢做出灵堂强夺的事情来!
他可怕至极,仿佛要把她生吞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