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瀚无比后悔当年沈家出事的时候,不曾在死牢里干脆利落地解决掉沈银翎。
竟酿成今日大患!
他忍着喉头腥甜,一字一顿:“崔侍郎莫非忘了,丹书铁券只可供至亲子孙使用?!”
“至亲……”崔季品着这个词,忽然当众牵起沈银翎的手,凝视她的眼神似是三月春雨酥软细润,“沈大人莫非忘了,太上皇已经把昭宁郡主赐给我做妻子?既是崔季的妻子,那便是崔季的至亲。丹书铁券用在她身上,为何不可?”
他生得清隽秀丽,松姿鹤逸。
深青色官袍好似春山拢雨,那样淡漠疏离却又温润细腻的眉眼,不像是从甘州苦寒之地走出来的落魄书生,反倒更像是富贵天家遗落在外的王孙情种。
独她沈银翎一人能入他的眼。
世上千万美人,独独她一人能入崔季的眼。
陆映的掌心早已被掐到血肉模糊。
殿下的青年,在咬出“妻子”二字时,语气温柔的宛如千山暮雪小楼听雨。
似此群狼环伺的境地,他那样坚定地站在她的身边,光明正大地握着她的手,倾尽他的所有,坚定不移地护住她的性命。
光明正大……
陆映看着沈银翎。
明明距离那么近,可他和她之间却像是隔着跨不过去的光阴,光阴之中藏着纷纷扰扰的人,支离破碎都是争吵和猜忌的碎片。
他们再也回不去年少订亲的那一年了。
纵然为帝,往后余生,似乎再不敢称一句与她光明正大。
他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心脏深处蔓延开密密麻麻的钝痛,仿佛后知后觉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
不知抱着怎样隐秘的心思,他哑声道:“父皇乱点鸳鸯,也不是头一回。昭宁,孤且问你,你想做崔季的妻吗?”
只要她不愿意……
只要她说一句不愿意,他可以想别的办法把她从沈炎之死的事情里摘出来。
假死逃生,改名换姓,劫狱,让别人顶罪,或者干脆把她永远藏在他的寝宫……
陆映一辈子循规守矩,此生所有的破例,似乎都用在了沈银翎的身上。
劫狱……
他忽然自嘲地想,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