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声音幽微,一字一句仿佛吞刀泣血。
这些话勾起了陆映不好的记忆。
他扣住沈银翎的手,在掌心摩挲良久,却仍旧无法下定决心。
他厌恶崔季。
厌恶把沈昭昭赐给崔季为妾的自己。
沈昭昭称呼崔季为“夫君”,令他情不自禁地燃起熊熊妒火。
他一向以为自己也算心胸宽广,可是直到在沈银翎的身上栽了这许多跟头,他才意识到原来他是个妒忌心很强的男人。
他妒忌崔季、妒忌陆时渊,他甚至妒忌霍明栩。
原来爱上一个人,会令人变得不像原本的自己。
细密睫羽在脸颊上覆落阴影,他低声:“你从未唤过朕夫君。”
沈银翎手肘撑在他的胸膛上,掀起眼帘看他。
他有皇后,有嫔妃。
他是君王。
只要他想,后宫佳丽都愿意称呼他“夫君”。
又何必假惺惺在她这里上演夫妻情深的戏码?
狐狸眼底都是戏谑,她道:“我想出宫,为崔季点一盏长明灯。可以吗?夫君。”
并不温柔的语调。
陆映却像是被渐渐安抚好的凶兽,同她十指相扣,认真道:“只许点一盏。”
…
沈银翎的目的当然不是为崔季点长明灯。
她是挺喜欢崔季的,也很享受崔季为她带来的种种便利,但问题是崔季已经死了。
过分为死者伤心,会拖慢她复仇的进度。
她供完长明灯就回了禅房,刚坐下么多久,廖栗栗抱着新摘的一束野花进来,笑吟吟道:“我来晚了!坐马车过来的路上,夫君非要为我摘一些花儿,耽搁了时辰!”
她把那束野花插进瓶子里,弯着眼睛道:“听说皇后娘娘已经拜完月老庙,现下听老主持讲经去了。沈云兮说是肚子疼,带着两个宫女去了偏僻的佛殿,正和京中贵妇们玩牌呢。”
沈银翎摇开泥金沉香小折扇,似笑非笑:“热闹吗?”
“热闹得很!”廖栗栗意味深长,“郡主想过去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