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往后,咱们一拍两散吧。”
“可前有伏兵,后有围堵,你当如何?”关天师问。
胡易却笑道:“他们可堵不住我。”
一粒棋子从少年袖中掉落在地,滚到关天师眼皮底下。
少年蹲下身子,没去捡,只定定看着关天师:“天师,你当知人心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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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有士兵送了前线急报来,用胡语道:“军师,潼津关处两个步兵营皆被祁兵剿灭,无法过关北行。”
关天师神色一惊。
胡易却站起身,慢悠悠卷了卷毛皮袖子:“巧了不是,昨日也收到消息,潼津关向北,一路往兴叶城,皆是仲家军兵马。”
关天师脸上愈是惊诧:“你既知越往北走越是死路,还去攻潼津关?”
“欸,谁说我要北行了?打潼津关的只是两个偏军下军。”胡易抬了抬眉,脸上明媚起来,举狼头兵符传了令,“今夜,调头回转向南!”
士兵得令退走,关天师急吼吼提醒:“可南边还有镇西军殿后围堵!”
胡易彻底笑了,躬身捡起白色棋子放入关天师手心。
“天师放心,刚才说什么来着?哦对,人心难测,一山不容二虎,既有了仲家军,镇西军能捞着什么好处?何必费力追我?往北是个死,往南才是活。”
“我劝天师连夜东行,走山路南下入川,顺着长江再往江南去,慢慢儿去寻你的‘叶落归山’。”
“那……那你呢?”关天师问。
“我啊。”胡易叹了口气,却扯了个题外话,“外头是什么时节了?”
关天师推了推指:“将要冬至。”
“才一九嘛,再过七个九日,黄河就会解冻。”
胡易掀开军帐,隔着山林雪原遥望东南看不到的故乡,回头道:“天师想回武当可只有这一次机会了,我这辈子恐怕再难渡黄河。”
——
狂风卷着林间一片雪花,翻越关山吹刮到黄河冰面,匍匐前进的人拢了拢皮毛大氅领口。
雪花却还是悄悄钻进脖颈,突然的冰凉沁得杨烟浑身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