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侧的程纪和陆青低眉恭立,时不时交头接耳几句,时不时抬头注视主人的神情,生怕有什么指示没有及时领会。
房间里炭炉徐徐散发着暖意,却丝毫抵消不了容珩周身的那股肃然威压。
他手中捏着一叠剧本,其中一页被他翻了几遍,慢慢放了下来。
他抬眼扫了一圈屋里的人,目光最后落在姜茯谣身上。
“这出戏写得太浮夸,奸商挣银三千两,官员揭露了罪行,却不过轻描淡写一审定罪,百姓就纷纷欢呼,这太过简单草率了。”
姜茯谣的手扶在膝边,微微用力,眼里带着一丝错愕。
但她很快平静下来,声音淡然中透着一丝韧性。
“多谢五殿下指点,茯谣确实考虑得不够细致。不过我以为,这些戏文是为了让百姓感同身受,而非奏疏般巨细靡遗地描摹现实。”
未等容珩接话,站在一旁的陆青忍不住插嘴。
“姜姑娘说的虽有几分道理,可若戏里全是真实又粗旷的写法,岂不是让百姓更无趣味,反倒嗤之以鼻?”
程纪瞥了陆青一眼,嗓音沉稳地补充道。
“不过,陆青也的确说得有失偏颇。戏虽取材于现实,可若情节编织得当,也仍是直击人心,不必为了迎合趣味而将内容架空过多。”
屋子里的气氛因他们的这番议论显得烟火味儿更足。
可也在姜茯谣微微失笑时陡然停住了。
她的笑里没什么情绪,像是轻云散去,只一句。
“殿下与诸位的意见茯谣都会记下,这段情节就暂且按照殿下的提点修改便是。”
容珩微微挑眉,似乎因为她的从容而生出几分好奇。
眼神幽深地在她的眉宇间驻留片刻,点了点头。
“修改之后呈上来,我再过目。”
言毕,他端起桌边茶盏,抿了一口,语调忽地放缓。
“这些戏并不是儿女情长的消遣,看的人是百姓,而效的是百姓之事。平和中带着锋利剑芒,才是它存在的真正意义。”
姜茯谣淡淡一笑,掀眸望着他:“殿下说得自然有理。”
语意拢着些许风雅,却让人无法反驳。
容珩再次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