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局长，我来问你。”
张毅海面色一凛：“黄书记，您说！”
在会议上被最高上司直接发问，而且事先没通过气，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你的执法队员和拆迁群众动手，是谁的授意？”
“这……”张毅海环顾了一圈，没找到任何看向他的友军目光。
大家都把头埋得很低，除了县委办主任和黄书记。
可这两人，分明摆出一副审判者的架势，根本不会给他任何支援。
张毅海只好硬着头皮道：“黄书记，局里没人下令动手，当时是老百姓先动的手，咱们的队员一直耐心地劝解。后来，老百姓木棍、砖头都上来了，他们才被迫自卫。”
黄展妍冷笑了一声：“张局长，那是你的队员，不是我们县委的，我可担不起‘咱们’两字。”
黄展妍的这话已经很冷了，冷到了冰点以下。
但在关之峰听来，却舒服至极，温暖至极。
本来咄咄逼人，看着黄展妍的俏脸胡思乱想的他，瞬间也被黄展妍的话带动了，进入到县委书记的遇境，进入信访群众的期待中来。
只听黄展妍问道：“同志们，我们不忘的初衷是什么？”
不等大家回答，黄展妍继续道：“我们的宗旨是为人民服务，不要说他们是不是人民的问题，只要有国籍，每个人都是人民。”
张毅海认同地点头，并不敢打断。
黄展妍继续凌厉的口气：“如果在革命老区，当年我们的队伍，动辄侵占农民的田地，动辄与民争利，我们能赶走反动派吗？”
“如果在当年的南京路，我们的队伍没有秋毫无犯地睡在马路上，而是强拆强占，能有我们巩固的政权吗？”
“这……”张毅海张口无语，惊恐的眼睛看向黄展妍。
所有人瞬间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向黄展妍。
有县委书记以来，在这栋大楼里，在任何一间会议室，从来没人如此重磅地说话，更没有人把一个看似普通的与民冲突，上升到政策和历史层面。
但，这的的确确是很现实的矛盾，也是长期以来行政者和民众冲突的根本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