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走得很平稳,炮声远去了,锣鼓声却一路吹吹打打。
来镇北侯府参加婚宴的裴南暄,如玉般的脸颊浮出一丝红晕,沉默地站在门口,看着花轿远走,四周喧嚣的声音,吵得他心中烦乱。
原打算五月下旬就南下的,就不用亲眼看到沈昭嬑别嫁他人。
但,他不想逃避。
不亲眼看沈昭嬑坐上花轿,他心里始终不能放心。
菘蓝小心翼翼地看着世子爷,心里很是难受:“您喝了这么多酒,不如去厢房里歇一歇……”
裴南暄收回目光:“已经在京里耽搁了许多日子了,不好再继续耽搁……”
菘蓝心中一愣:“不是说明早出发吗?”
裴南暄嗓音沙哑:“我改变主意了……”
南下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妥了,今儿上午就已经派人送到了船上,早走晚上没什么差别……
这京里,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他准备去向沈世叔道别,哪知身体一动,大脑一阵晕眩,不由得踉跄了一步,菘蓝扶着世子爷。
世子爷方才在席上喝了许多酒。
……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从镇北侯府出发,绕着大街,最后从正阳门大街进入齐王府。
此时,天幕已经暗下来了。
沈昭嬑双手捧着御赐的玉圭,端坐在花轿里,三龙九翚四凤冠,沉甸甸地压在头上。
轿子里用了冰,一点也不热,摆了两颗核桃大的夜明珠,朦胧的光影,并不昏暗,沈昭嬑枯坐了一会儿,便又想到,前世那个夜黑风高的晚间,陈锦若强行给她灌下了昏睡散,将她送上了一顶窄小的软轿,她在昏昏沉沉之中,被抬到了摄政王府……
曾经耿耿于怀的屈辱画面,突然有些模糊不清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过前世的事。
今生她再度踏上了前世的摄政王府,今生的齐王府,却不再重蹈覆辙。
也不知道花轿到了哪里?什么时候到齐王府?
戌时初至(19点),黄昏降临。
坐在花轿里无聊地背香经的沈昭嬑,忽感觉花轿一顿,便停了下来,何嬷嬷站在轿外:“小姐,齐王府到了……”
沈昭嬑捧好了御赐的玉圭正襟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