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允德手中的茶盏蓦地倾斜,碧色茶汤在羊皮上洇开一片山河形状。
昭武帝的指尖重重按在浸湿的舆图某处,那里新绘的城墙标记还泛着墨光,“凌州虽为边城,却恰似悬在狼群颈上的利刃。儿子此次带人过去,重点是堪查地形,重建城防——以皇都为饵,可锁三关!”
他要把王都死死钉在这把刀尖上!
帝王守在第一线,给百姓最坚定的依靠。
烛火忽然爆了个灯花,将桌上的北疆舆图映得忽明忽暗。
“父皇以‘天子镇国门’创不世功业”年轻帝王的声音坚定有力,“儿臣愿以血肉铸就新的国门。”
“你要把社稷宗庙都押在边城?”萧允德的声音里带着历经沙场者才懂的震颤。
昭武帝郑重点头,“儿子已密调三千玄甲军,以商队之名分批出发。”
他忽然起身,单腿跪地,“请父皇信儿子一回,凌州是刀尖,却也是最好的剑鞘。”
萧允德难掩喜悦,双手扶起昭武帝,“你皇妹没看错你。”或许意识到说漏了嘴,他又补充了一句,“为父的确没看走眼。”
昭武帝听到那句“你皇妹没看错你”便知,自己这皇位是时安夏为他争取来的。
皇妹在父皇心中的分量,如斯之重。他怎能辜负?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舆图上星罗棋布的标记,“重建十二连城,疏通运河暗道。表面迁都实为锁关,待敌国以为有机可乘时”他指尖猛地收拢成拳,“便是我们关门打狗之日。”
灯光下,父子二人的影子在舆图上重叠,越谈,越欢。
父亲的指尖刚划过凌州城防的朱砂标记,儿子便接上几处伏兵布置;父亲刚提起运河改建,儿子立即补充几条暗渠走向。
父子同心,其利断金。此刻才是血脉真正的传承。
萧允德心头激荡,再次感叹惠正皇太后选帝王的眼光。
他已经不记得梦里那些事了,许多细节都模糊不清。可他记得惠正皇太后是如何千挑万选,力压群臣,将这位心性淡泊的闲王迎回京城,成就一代帝王。
齐公公躬身趋步而入,乌木食盘上两盏定窑白瓷泛着月华般的釉色。红枣在琥珀色的桂圆汤中沉浮,恰似舆图上朱笔圈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