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无助地摇了摇头。
下一瞬,他喉间辛甜,吐出一口黑红的鲜血。
裴长意离得他极近,那一口鲜血有一半都落在他的官服上,还有几递就溅在他脸上。
黑红色的血喷溅上去,与原本的红色交织在一起,格外刺眼。
大夫匆匆赶来的时候,那小厮已然断了气,裴长意站在一旁满身血污,脸色凝重而复杂。
他低头审视着胸前的血迹,接过护卫手中帕子在脸上轻轻抹了抹,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人死了,在他眼皮子底下死了。
不管他是自杀还是被人灭口,都是典狱司办事不力。
守门的那个护卫颤颤巍巍跪在地上,早已吓得丢了魂。
“裴大人,属下确定……没有任何人进来过,他应当是自杀……”
说到自杀这两个字,护卫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
按典狱司的规矩,他们已经上下检查过这小厮,他身上绝不可能藏了毒,他如何自杀……
裴长意没有说话,缓缓蹲下身子,掰开了那小厮的嘴:“毒藏在牙里,这么基础的事,你竟不知?”
裴长意蹙眉,眼下这小厮死了,昨夜的事,所有的证据都断了。
如今哪怕再想彻查,也无法查了。
那护卫似乎看出裴长意想问什么,开口说道:“我们之前查过,这小厮是负责送饭的,并非是专门伺候哪位考官的。”
如此一来,便更没法查了。
书院为裴长意专门准备了房间,裴钰回了汴京城,他身边只跟着两个护卫。
裴长意静静地坐在桌案前,漠然地抬起了头,棱角分明的脸在昏暗之中若隐若现。
凌厉眉骨至清冷下颌分割出一道弧线,一半藏于暗中,一半映着微光。
那小厮死了,昨夜的事便只能告一段落。
等会试考完,哪个考生成绩特别异常,再从这条线查下去。
裴长意思考,此案定还有别的切入点,他需得再想想。
多少寒窗学子十年苦读,就为了这一招翻身,名达天下。
若是考试不公平,这世间,还谈何公道?
他正思索着,抬笔写着上报朝廷的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