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榻上的太子数次张嘴,又似乎因不知该从何说起而皱眉,最后只能发出一声毫无头绪的懊恼叹息。反复斟酌后,他用余光打量着寝室四周,好像在寻找着什么。尽管对于一个甚至无法下床行走的废人来说毫无意义,但剑仙还是读懂了他的心思。
“放心说吧,”他半跪在床边,把“破军”横置在大腿上。“我倒想看看,有哪些腌臢货觉得我拔不出剑。”
“但我…”太子刚开口,便感到肋骨处传来剧痛,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呻吟。照亮着整个房间的烛光轻轻摇曳,倒映在眼底变成了纠缠在一起的针状枝桠,如一叶扁舟滑入狂浪怒涛中的晃动感唤醒了他的呕吐欲,他只好缓缓闭上眼来逃避。然而黑暗亦有其色彩,不断变换颜色的帘幕和鲜艳的钝痛就寄生在沉重的眼皮上,让他无处可躲。
这生不如死的折磨好像持续了几十年,当他恢复意识的时候,似乎已经过去很久了,久到剑仙无法再强撑着冷漠的目光。他缓慢地抬起眼皮,清清楚楚地看见师尊那苍白憔悴的愁苦面容,以及那双布满血丝,其中正翻腾着滔天怒火的双眼。他从自己身侧收回了什么东西——原来他在无意识地挣扎中一直紧紧抓着剑仙的手。
“醒了吗?”剑仙说着,声音干瘪得几乎像在哽咽,“你这浑小子,真是欠收拾了…”
这一幕有些熟悉。大概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他刚入门时还很顽皮,与那个和自己一边大的师兄互相看不顺眼,于是两个少年便为证明自己的勇气而立下赌约——谁能在成功惹怒师尊后面不改色地受罚,以后谁便是师兄。李桓偷偷在师尊的酒葫芦里下了泻药,被揍得鬼哭狼嚎了一整天,而他也不甘示弱,趁师尊出门会友的间隙潜入密室,将十几颗玲珑剔透的丹药当糖豆吃了个一干二净。按理说他做的混事要比李桓可恶多了,但师尊只是郁闷地摇了摇头,没有动他一指头——所以他输得非常彻底。据说因为此事,龙帝搬空了半座国库赔罪,但谁知道呢?父皇向来对他极为严苛,那张拉长的臭脸可不会因为他表现出色而缓和半分,亦不会因又闯次祸而再黑几分。当然,后来他慢慢明白了那些“糖豆”的价值——丹仙是个脾气暴躁的老叫花子,为了从他手中求几枚仙丹,即使是师尊也得耐着性子陪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