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众妙微微叹息,低不可闻地说道:“疯子只会嬉笑怒骂,不会软弱哭泣。”
永安公主快要涌出眼眶的泪水瞬间凝固,只是刹那,她便仰起头看向四盏人头灯笼,拍着小手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她在灯笼的光照下手舞足蹈,投射出自己凌乱的影子。
这诡异的一幕让聚拢在此处看热闹的民众更觉寒凉彻骨。他们慢慢后退,惊恐不安地躲避着照耀下来的红色灯火。
说不定这些看似温暖实则森冷的光也能摄走他们的魂魄。
这样一想,众人更是心中惶惶,纷纷转身欲走。
方众妙用帕子缓慢擦拭着自己的双手,威严肃穆地开口:“给永安公主跪下磕一个头再走。”
跪下磕头?众人全都愣住,这才想起之前国师所说“跪的太早”那句话。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给皇帝磕头,给朝廷大员磕头,给天潢贵胄磕头,这些都是规矩礼仪,不可废弃。但给永安公主磕头……
众人齐齐看向又跳又叫,蓬头垢面,脏臭不堪的疯女人,膝盖怎么都弯不下去。
方众妙眸子低垂,语气淡淡地说道:“怎么?你们不愿?觉得永安不配?”
她抬眸,语气转为冰冷,“当年巴彦的百万大军已在长江对岸集结,随时准备屠灭南境。永安是第一位和亲草原的公主。她带着价值数百万的嫁妆,怀着必死的觉悟,毅然决然辞别故土。”
方众妙扫了民众一眼,提高音量说道,“这人间炼狱,她替你们跳了下去。这生不如死的苦难,她替你们承受。”
她伸出手,指着一名妇人说道:“三年前,是永安让你的女儿免于被蛮军抓去凌辱。”
方众妙指着一名男子:“三年前,是永安让你的儿子免于成为蛮军的口粮。”
方众妙环视一圈,冷冷开口:“三年前,是永安让你们每一个人免于被战火杀死。摸摸你们尚未被蛮军砍掉的脑袋,问问你们还能跳动的良心,然后告诉我,你们这一跪,永安到底受不受得起?”
她扔掉手帕,眸光冷厉地环视着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