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辛夷连连后退,身形踉跄。
她怎么说得出口?可她却在此时不自觉地低下头,看向祖父的两个膝盖,眼里充斥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贪欲。
说什么至亲,谈什么血脉,终究敌不过才认识几个月不到的男人罢了。
但白术不会这样想,白术只觉得自己亏欠孙女良多。死在乌衣巷里,倒不如死在孙女手中,也算是一种弥补。
想罢,白术推开门,率先走出去,头也不回地说道:“走吧,我跟你去见陆公子。他要我的髌骨,那我就给他。只愿他下半辈子好好对你,让你一生无忧。”
白辛夷眸光狠狠一颤,眼泪顿时大颗大颗滚落。
“祖父!”
她哀哀地唤了一声,余下的话全都化作愧疚和痛苦,在肚腹里燃烧。她想问您怎会知道无垢骨的事,然而只是一个转念她就想明白了。
此事必然是方众妙说的。那人果然不安好心!她只想看他们祖孙相残,骨肉断亲。
真的要继续吗?白辛夷站在原地,被恐惧和茫然折磨。
白术并不回头,只是默默爬上路边的马车,闭着眼睛等待。
或许此时此刻,他还怀着最后一丝希冀,惟愿孙女走过来,掀开车帘对他说:“祖父,你不要去安国公府,我送你回乌衣巷。”
然而并没有。
白辛夷咬咬牙,一步一步走过来,掀开车帘对着白术深深鞠躬,哽咽道,“祖父,谢谢您的成全。”
白术眼皮颤抖不停,终是没有再流下眼泪。追根究底,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孙女会变成这样,是他没有教好。
马车缓缓开动。
禁军头领站在不远处看着,却没有上前拦阻。他的一名属下附在他耳边低声询问,“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头领低声道,“这是国师吩咐的。他要走,那就放他走。”
白辛夷的马车行驶到半途,几个黑衣人忽然窜入车内,将祖孙二人用刀抵住,又命车夫改道去八角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