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者面露难色,“家中今日……”
盛飞鸾面色一暗,正欲转身离去,却见老者叹了口气,推开门:
“先进来吧。”
盛飞鸾飞快进了屋,才发觉室如悬磬,空气也并不好闻,似有沸油灌溉之意。
屋内陈设,可谓一贫如洗,鹑衣百结,只有一条长案,上面摆了密密麻麻的牌位。
虽只是乡野老人,许是认得些字的,那牌位中歪歪扭扭刻了些字,她依稀辩得,除却名字,都是些祭奠之文。
老者已从水缸中舀起一碗水,递给盛飞鸾。
“姑娘请。”
盛飞鸾见那碗碟破损,水中浮有草根,喉间一滚,终究抵不过喉间干涩难言,捏着鼻子,一口灌了下去。
那水刚一下肚,就觉喉间一阵霉馊气,她一呕,又将水吐了出来。
盛飞鸾慌了神,歉意连连:
“阿翁,对……对不住,脏了您的屋子。”
而那老者只是燃起一株香,躬身拜了拜,本该郁结万分的面庞,却是毫无表情的。
好似多年风雨飘摇,他已学会木然相待:
“实在是老头子,拿不出别的好东西招待姑娘,姑娘快些走罢。”
盛飞鸾默不作声的望着一排排的灵位,有老人之子,之孙,最后连同家中妻儿,也一并去了。
她心中陡然升起一阵心酸:“阿翁还请节哀,不知村中可是遭过什么灾?”
那经幡高悬,香烛缭绕,数张灵牌,一排排,叠立规整,她仔细一瞧,左下金边刻字,多数灵位,竟是同一日而立。
老者道:“被水淹死了。”
盛飞鸾眉心一跳:“水淹而亡?”
老者叹了口气,将其中一张灵牌抱在手中,细绢轻拭尘灰:
“凡军户子弟,西北乱,总是要一马当先,护国为民的,我的三个儿子,七个孙子,都去西北投了军,都死了。”
老者身形一晃,跌坐于地,眸底空洞死寂,口中喃喃不停:
“都死光了,死光了。”
盛飞鸾大震,一双桃花眼眸水汽氳氤:“您是说,您的儿孙,都死于天爻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