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的声音,怯生生地开口道:“爹……我……我回来了。”
稍稍停顿了一下,他像是积攒够了力量似的接着说:“爹,我知道前段时间我不该跟您顶嘴,都是我的错,是我当时太冲动了,完全没有考虑到您的感受。您千万别再生我的气了?”
就在刘光齐说话的时候,一直坐在椅子上的刘海中原本正熟练地夹着一根旱烟准备往嘴里送。
可当他听到儿子这番诚恳的认错话语时,那只拿着旱烟的手突然在空中微微一顿。
随着这短暂的停滞,连带着他手中握着的那根长长的烟杆也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尽管如此,刘海中的脸上却依然保持着那副冷若冰霜、毫无表情的样子。
他的双眼冷冷地盯着眼前低头认错的儿子,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威严。
那张脸就如同冬日里冰封的湖面一样,看不到丝毫的波澜起伏,但谁都能感觉到冰层之下正涌动着一股汹涌澎湃的怒火,随时都有可能冲破束缚喷薄而出。
然而,只有刘海中心知肚明,其实在听到儿子主动向自己道歉的那一刻,他那颗愤怒的心已经悄悄地产生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波动。
虽然这种变化极其细微,但作为当事人的他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儿子终究还算是有点觉悟的,并没有完全迷失在那些所谓的爱情和叛逆当中无法自拔。
到了吃饭的时候,一家人围坐在那张有些破旧且布满岁月痕迹的饭桌前。
昏黄的灯光在头顶摇曳闪烁,仿佛也在为这略显尴尬的气氛而感到不安。
刘光齐站在那里,目光先是落在父亲那张严肃得如同雕刻般的面庞上,然后又转向一旁二大妈那略显关切的眼神。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犹豫了好久之后,终于鼓起勇气,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开口说道:“爹,妈,我……我有个事儿想跟你们说一说。那个……我在厂里分到房子啦!虽说只是临时的安置房吧,但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是一个真正属于我自己的房子了。”
话音刚落,二大妈原本平静的脸庞瞬间就像被点亮的灯泡一样,双眼一下子变得明亮无比,那眼神里充满了惊喜和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