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地方能出一个秀才就了不得了,而康家出了三个,虽算不得高门望族,但在当地绝对是清隽文流,日子过得舒服。
谁料到亲戚惹怒了朝廷,弄了个株连。
记得那夜,月色极好,温行鹤拿到了一张带血的布条,上头写着:留一子,跪求。
他有些老花了,以为看错,举起手中的布条迎着皎洁如水的月光看了好几次,没有说写给谁,没有说谁写,字带着血仿佛破纸而出。
温行鹤知道,这求助信出来得不容易。
祖上结交、儿时伙伴、青年挚友,只求不绝后,这忙凶险也得帮。
温行鹤只是个奴才,办不了这么大的事,唯一的办法是去求贝勒爷。那会儿,贝勒爷还不是贝勒爷,他的日子也难得很,却没想到,听罢后,竟一口答应了下来。为了这件事深夜进宫四处打点,安排了死刑犯去代替,在从地方运往城里的路上,狸猫换太子,悄无声息。
还指了条路,把这人送到英格兰去。
贝勒爷真是个好人啊,只是个奴才的朋友而已。
康明,作为康家唯一的后代,留下来了。
当康老爷被砍头前一刻,知道康家有后,一行热泪滚滚,朝着温行鹤住宅的方向磕了三个头,嚎啕大哭。
原以为,这捡了一条命的康明来到遥远的欧洲能安全地活下去,开枝散叶——他只需要开枝散叶就够了,就对得起康家祖辈在那千钧一发时刻,找到积累了几代情谊的温行鹤,而温行鹤又以两代家生奴的缘分,将他保下来的机会。
却没料到,温行鹤救了朋友的儿子,而他的儿子则用黑色的枪口,对准了恩人义女的额头。
他颗颗汗珠从额头滑落,手却不抖。
自然是不抖的。
来西西里岛已经几个月,而远离大清国也快半年了,异国他乡,又是西西里这种四处杀戮的地方,一个唐人能在这记者站如鱼得水,杀人,自然是有过的。
唐明看着眼前这位小师妹——是的,他和她关系很好,平日里喊主子,但私底下,在他内心深处,总会喊她小师妹。
她的围棋,下得乌糟糟的,是他教的,教了东西那就是师兄,虽从未喊出口过,但内心喊了无数次。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