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纱,在苦竹林间缠绵流转。
破败的茅屋在氤氲水汽中若隐若现,檐角垂落的雨滴在青石板上敲出细碎的韵律。
楚墨跪坐在斑驳的石案前,指尖捻着一柄竹制茶匙,雪芽茶叶簌簌落入粗陶茶壶的声音,在静谧的晨光里格外清晰。
\"师兄\"
这声呼唤穿过薄雾传来时,楚墨执壶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顿。他不必抬眼,便知来者何人——这声音他听了十年,每一步都踏在特定的节拍上,是宫雪莹特有的步调,轻巧中带着几分骄矜。
小狐狸在他肩头竖起耳朵,火红的毛发在晨露中微微炸开。
楚墨不动声色地曲起手指,在它耳尖轻轻一抚,小家伙立刻会意,化作一道流光钻入他宽大的袖中。
竹篱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宫雪莹立在晨光里,一袭鹅黄留仙裙缀满珍珠,在雾气中流转着柔和的光晕。
她今日特意梳了最时兴的飞仙髻,发间一支金步摇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却衬得脸色愈发苍白。
\"宫小姐贵步临贱地,不怕脏了绣鞋?\"楚墨的声音比壶中雪芽更冷三分。沸水冲入茶盏,蒸腾的白雾模糊了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宫雪莹身子晃了晃,精心描绘的柳叶眉蹙起一道细纹。
从前她来孤云峰,楚墨虽然不会刻意相迎,但也会奉上茶水,却从未冷眼以对。
如今这声\"宫小姐\",比淬了毒的剑锋还冷三分。
\"我有事相询。\"她突然提起裙摆,绣着金线的鞋面陷入泥泞,溅起的污渍沾染了华贵的裙裾,\"父亲近来对陈师兄\"
袖中的小狐狸不安地扭动,楚墨指尖在小狐狸的后颈轻轻拂过。粗麻布料下传来细微的抓挠感,像一片羽毛轻轻扫过手腕。
\"重要么?\"
三个字轻飘飘落下,却让宫雪莹如坠冰窟。她记忆中的师兄虽然清冷,但看她的眼神总是温暖的,如同雪后初晴的阳光。而此刻这双眼睛——漆黑、深邃、不带一丝温度,倒映着她狼狈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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