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和脚步微顿,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杨炯:“说来听听。”
杨炯整了整衣襟,言辞恳切道:“依儿看来,民愤滋生无外乎两个缘由:一则消息不通,二则舆论划一。先说这头一桩,耶律南仙若想振兴大辽,势必要与周边通商。可她周遭三国,大华、金、西夏,哪一处不是咱们的人?待三国商队往来如织,她便是想封锁消息,也不过是痴人说梦。”
他稍作停顿,继续分析:“况且大辽本就是多民族混居之地,民间声音繁杂,哪能轻易拧成一股绳?再说朝堂之上,我与箫崇女、忽兰书信未断,这二人野心勃勃,与耶律南仙貌合神离,各怀心思。耶律南仙想独揽话语权,谈何容易?”
“她也知其中难处,故而大开杀戒立威。” 杨炯冷笑一声,眼中闪过讥诮,“可她却不明白,个人威望岂是靠杀戮便能树立的?更何况,不少人都清楚她兄妹才是谋逆主使,这般行事,反倒折损了自家统治的根基。”
杨文和捻须颔首,却仍存疑虑:“这些不过是谋划。若遇突发变故,又当如何?”
杨炯挑眉,眼底闪过狡黠笑意:“父亲莫要忧心!辽国西北有李潆,东北是完颜菖蒲,漠北将来还会有耶律拔芹,这可都是您老的好儿媳。耶律南仙若敢南下,这三位少不得要在她后院放火,到时候大辽怕不是要被瓜分殆尽。”
杨文和又好气又好笑,点着杨炯的额头道:“你这混小子,总算还有几分算计。既然你心中有谱,我便不再多嘴。只是那高丽公主,你究竟作何打算?”
“王槿?” 杨炯漫不经心地踢着石子,“她若想在江华长住,便由她去罢,总不至于叫她缺衣少食。”
杨文和轻叹一声,见街边有胡饼摊,便要了两碗羊肉汤、四个胡饼,坐下后道:“你莫要小瞧了这姑娘。她聪慧过人,不过几日,便将你在江华港的经营之道学得通透。如今在高丽东海岸建了蔚州港,与江华港南北呼应。若我们愿意,随时能将高丽一分为二,掌控其最富庶的南方。”
他夹起一块胡饼,掰碎了泡进汤里:“她这招棋下得妙,你发展西方港口,她便在东方另起炉灶,又占着地利之便,逐步向南方海岸扩张。照此下去,怕是不久便要与我们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