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就是用现实中的身体来到这里的,”于生却只是对它回光返照地笑了笑,“别这么紧张,我还会回来的——对我而言,‘死亡’只是一种临时症状,当然你现在可以不必思考这件复杂的事情。安静下来吧,小松鼠,如果你还不想走的话,就陪我聊聊。”
松鼠瞪着圆溜溜的小眼睛,好像既听不懂于生在说什么,又不知道自己此刻该做什么,陷入了一种脑子不够的状态中。
“你又围上这块红布条了,”于生伸出手指,按了按松鼠的脑袋,“你很喜欢这个?”
“红布…红布是好兆头,”松鼠激灵一下子,下意识地开口,“松鼠也需要自己的红斗篷…红斗篷会吓退恶狼,红斗篷是没有变成狼的证明…”
“红斗篷是没有变成狼的证明吗?原来是这样,”于生慢慢说着,用力撑着眼皮,“松鼠也会担心自己变成森林里的狼吗?”
松鼠忽然不说话了,就那么呆呆地立着,好像因为于生的这个问题而陷入了新一轮的宕机中。
这个小动物总是这样宕机,就像用一颗过小的脑子,承载了太多超出它理解能力的思考。
于生感觉自己现在好像也差不多。
他的头脑正在渐渐变得麻木,狼毒仿佛取代了他的血流,正渐渐在血管中生出许多冰冷而恶毒的枝杈来,他感觉眼前昏昏沉沉的,那只小小的松鼠在他的视野中冒出许多的重影,他听到森林里传来空洞的风声,狼群又开始此起彼伏地嚎叫起来,它们总是这样不停地嚎叫着,因为故事里就是这样讲的,至少…讲故事的那个,是这样认为的。
在逐渐暗沉下来的视野中,于生看到了一些东西。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黑森林,穿透了这片笼罩在阴影中的屏障,以及它下方厚重的泥土,他看到数不清的细密分支,那些分支就像树杈,在森林的“另一面”支撑着这个地方,他还看到许许多多的交织结构,它们如血管和神经,纠缠丛生地充斥在混沌与虚无中,每一簇交织结构的末端都如树杈般支撑起来。
它们撑起了国王的城堡,撑起了骑士与龙鏖战的荒野,撑起了永不停息的舞会,禁锢着公主的高塔,被荆棘环绕的寝宫,高耸入云的豆茎,还有萦绕着歌声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