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次日,凤姐便觉身体极为虚弱,起身便觉头晕目眩,竟难以支撑。赶忙请了太医来,诊脉完毕,太医遂立药案写道:“看得少奶奶系心气不足,虚火乘脾,皆由忧劳所伤,以致嗜卧好眠,胃虚土弱,不思饮食。今聊用升阳养荣之剂。”写毕,开了几样药名,不过是人参、当归、黄芪等类之药剂。待太医退去,有老嬷嬷们拿了方子回过王夫人,王夫人听闻,不免又添了一番愁闷,遂将司棋等事暂且搁置一旁,未作处理。
可巧这日尤氏前来探望凤姐,坐了一会儿,又到园中去看过李纨。正欲前去问候众姊妹们,忽见惜春派人来请,尤氏遂到了她房中来。惜春便将昨晚之事细细告知与尤氏,又命人将入画的东西一概拿来与尤氏过目。尤氏道:“实是你哥哥赏给他哥哥的,只不该私自传送,如今好好的官盐竟成了私盐了。”因骂入画道:“你这糊涂脂油蒙了心的。”惜春道:“你们管教不严,反倒来骂丫头。这些姊妹当中,独我的丫头这般没脸,我日后如何去见人。昨儿我执意逼着凤姐姐带了她去,凤姐姐只不肯。我想,她原是那边的人,凤姐姐不带她去,也自有道理。我今日正要送过去,嫂子来得恰好,快带了她去。或打,或杀,或卖,我一概不管。”入画听闻,又跪下哭求道:“我再也不敢了。只求姑娘看在从小儿的情分上,好歹留我在身边,生死都愿与姑娘一处。”尤氏和奶娘等人也都纷纷劝解,说她“不过是一时糊涂了,下次定然不敢。她自幼服侍你一场,到底还是留着她为好。”谁料惜春虽然年幼,却天生一种百折不回的廉介孤独僻性,任众人如何劝说,她只认定此事丢了她的体面,咬紧牙关,断乎不肯改变主意。又说道:“不但不要入画,如今我也大了,连我也不便再往你们那边去了。况且近日我常常听闻有人背地里议论诸多不堪的闲话,我若再去,连我也要被编排上了。”尤氏道:“谁在议论什么?又有什么可议论的!姑娘是谁,我们又是谁。姑娘既听见人议论我们,就该去问个明白才是。”惜春冷笑道:“你这话问我倒是好笑。我一个姑娘家,只晓得躲是非,难道还要我去自寻是非,成个什么人了!还有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