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好的。”弘旭不假思索道,“寒门学子有了晋升之道,可以经纶济世,报效朝廷。”
“可这晋升之路,却只有一条。”安陵容打断他,声音轻柔却字字清晰,“四书五经是必读,朱子注解是圭臬,八股格式是铁律。这样的读书人,将来真能明辨是非、为民请命么?”
见弘旭陷入沉思,她继续道:“科举之妙,其一在驯服读书人。以功名为饵,以利禄为笼,让天下才俊甘愿画地为牢,皓首穷经焚膏继晷。温水煮蛙,英雄入彀,这是牢笼志士。
其二,在借读书人之手教化万民。既然得到了功名,那自然会维护这套规矩。他们执笔为刀,或歌功颂德,或诠释经典,使黎民安分守己。这是治世之道。”
听了这番话,弘旭陷入思索之中。
起初他的目光还有些混沌,慢慢的,双眸渐渐清明起来:“儿子明白了,这是皇阿玛给我说过的帝王之术。”
安陵容听闻,露出一丝极淡却又带着深意的笑容:“这是帝王之术,却非治国之本。”
“干娘此话怎讲?”弘旭的神色瞬间一凛,原本就端正的脊背不自觉地又挺直了几分。
“若只想做一个守成之君,自然可以用这个方法,朝堂平静,百姓也能在既定的轨道上生活。但是,你可还记得那幅世界地图?”
弘旭瞬间明白了安陵容的意思,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和挣扎,而后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安陵容静静地看着他,也不打扰,她知道,有些事必须要让弘旭自己去思考、去权衡。
一旁的沈眉庄,将呼吸放得极低。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殿内的烛火依次亮起,光影在弘旭的脸上交错闪烁。
终于,弘旭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沉声道:“干娘,儿子明白了。将天下英才囚于科举牢笼,用八股文章消磨其锋芒,这般维系的太平,不过是饮鸩止渴,给后世埋下祸根!”
安陵容眸光微动,瞥见弘旭袖口露出的手腕上青筋隐现。
“今日我们锁住一个亭林先生(顾炎武),明日就会错过千万个能造火枪轮船的能工巧匠。百年之后,红毛番的炮舰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