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昏迷了好几天,在这几天,并不是安宁的几天,却如暴风骤雨,要不一会儿游兵散勇冲进栅栏里,明目张胆地拉走几只羊或几头牛,要不一会儿北面下来的逃难者涌进来抢些食物或盆碗,砸碎的比拿走的多得多。更糟糕的是,主人的两个女儿,也被劫去了。石头天生胆小,只能像一只老鼠躲进主人的床下,由经外面的事情发生,他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屏住呼吸,等待那些如囊取物的流寇或难民离去。
主人醒来,迷糊的眼睛比最近明亮了些,他一生粗横耍惯马鞭,一生是一头冷酷的野兽。也许‘人将死,其将善’,用尽浑身的力气,眼珠子睁得很大,对着石头。时间匆匆过了很久,他的眼睛还是不肯松懈。石头也唯唯诺诺地坐在床头,看着他的主人。两个人,像两座对称的雕塑,隔着一段距离,却发生着诸多无言的关系。主人的眼角末,在长久地挣扎后,挤出来他一生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眼泪,他的眼睛又由明亮变模糊了,那眼泪的声音啪嗒啪嗒,一滴滴在滴。这一刻永久地留在了石头的心中。
贵族的一生以那样他往往不可以想象的方式结束,最后,被他侮辱了一生的低下层背着,葬到了他曾经已经相好的墓地。没有墓碑,没有墓堆,也没有一个标示说明这里葬着一个过去的贵族。
石头向着葬着他主人的地方,深深磕了几头。而后盘腿坐在那里,看着那个高大而不可能倒塌的巨人躺在黑暗的泥土里,他隐隐约约也看到了以后某一天自己的结局。此时的草原还是和他第一次触摸时一样的美丽,只是偶尔听到吹来的风声,有些哭泣,犹如一个卖身葬父女子的笛箫,没有一丝希望,低沉地呜咽。远处草场上那些动物,谁死了,对它们都发生不了什么作用,它们只对草地和天空有反应。主人死了,葬在一个以后谁也不会问及的地方,他没有子嗣,有几个老婆却跑了,留下一个他生前不待见的男劳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