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扎个马尾辫,穿着也不怎么奢侈,却怎么看怎么舒服。那是杨沫记忆中最喜欢最崇拜的一个人。
后来想想,她上大学后开始留长发,总是在后脑勺扎个马尾,或许也是潜意识里在学那个实习老师吧。只不过她从来没和那个老师单独说过话,估计一直到那个老师实习期结束都不会记得她叫杨沫。
她也没有遗憾,还很开心地在全班同学集资给老师买礼物的时候第一次捐出一块钱。她还记得那张全班同学送给实习老师的卡片上,有她的一句话,“祝你一帆风顺”。她们之间的距离太遥远,所以留得一个罩着光环的背影。
能够让人产生破灭感的,都是因为离得太近。
杨沫站起身,走到海水没过的浅滩,弯下身子鞠了一捧海水,上面还漂浮着几个白色的泡沫。
她的双手慢慢合掌,最后十指交口,海水一股股地从指缝里留下。再摊开手时,除了一丝咸味什么都不剩。
“林森,理想就跟这泡沫一样,离得越近就越容易破。而我从来都只有在电视上才见过大海,所以你比我幸运。”
此时的夕阳已经铺满了天际,依然湛蓝的海面上波光粼粼,与橘红色的晚霞交接呈现出一抹瑰丽的紫。那紫色的光恰好打在杨沫的侧脸,空灵而柔和。谢林森揉了揉眼,仿佛真的见到了海的女儿。
“理想就跟这泡沫一样,离得越近就越容易破。”从来没想到过杨沫嘴里也能说出这样有哲理的话,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而当听到她那最后一句看似平淡的“所以你比我幸运”时,他的心好像被小刀刮了一下似的,莫名地疼。
人总是这样,越长大越无可救药。儿时的偏执会被长辈用或柔软或暴力的手段矫正回来,可长成了大人之后,所有的束缚都化作无形,却越走越偏,还理直气壮。当所有的大道理都成了陈芝麻烂谷子,反倒连最基本的事情本质都看不清了。
多少年了,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最不幸的那个。今天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一直都是幸运的,为什么呢?
就像那抹天边的紫,只会随着夕阳西沉而越来越浓,浓到最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可他还以为那不存在。
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