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吗?”她轻声重复,玉扳指在拇指腹下转了三圈,那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我只知道,这宫里没有‘后悔’二字,只有‘不得不’。”
楚云筝心口揪紧,想到楚容朝幼时受的伤害。
“可你本可以像令鸢一样。”他声音发涩,“比如学书画,养花鸟,不必困在这棋局里。”
楚容朝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苍凉。
她转身时,发间金步摇的东珠终于落下,“当”地砸在炭盆边缘,惊得火苗窜起半尺高。
“像令鸢?”她弯腰捡起东珠,指尖摩挲着上面的“长命百岁”刻纹,那是母皇在她及笄时赐的,“可西楚不是南曜,楚家不是夜家。”
楚云筝喉头一哽。
他们这些兄弟姐妹,到底是朝朝最为辛苦。
楚容朝默默擦掉垂落在脸颊上的泪水,“该上早朝了,哥哥我们一起去吧!”
早朝的钟鼓声渐远,楚云筝踩着积雪回到楚府时,袖口的铜铃上还凝着冰碴。
檐下的鹦鹉见他进门,忽然扑棱着翅膀喊,“梅花谢啦——”他抬手揉了揉鹦鹉的羽毛。
“公子今日下朝早。”管家捧着暖炉迎上来,眼角瞥见他袖中露出的纸角,“可是要写信?老奴这就去备笔墨。”
楚云筝挑眉,看着老人转身时佝偻的背影像片枯叶,“有劳徐伯。”他轻声道,指尖摩挲着袖口的铜铃,“多拿些蜀地的雪浪纸,再找支狼毫笔——要最尖的那种。”
书房里,檀香混着松烟墨的气息扑面而来。
楚云筝铺开雪浪纸,望着砚台里晕开的墨色,忽然想起三年前,夜云箜靠在画舫栏杆上泼墨写诗,笔尖溅起的墨点落在江心月上,像撒了把碎钻。
那家伙总说“人生得意须尽欢”,现在一转眼就跑没影了。
“云筝你可是在想策哥他们?”穆瑰染端着茶盏进来,“我昨日见报,说有个商队里有个戴银色面具的剑客,使剑时总爱转着圈耍花枪——”
“瑰染。”楚云筝忽然开口,笔尖在纸上洇出个墨团,“你说这世上真有能抛开一切的人吗?比如像闲云野鹤那样活着。”
穆瑰染愣了愣,目光落在案头那幅未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