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月进门,明孝出门。明孝冷冷叫声嫂子,扬长而去。婆婆送儿子到大门口,折回来,霜打过似的蔫着,不住地唉声叹气。好月问,弟弟是咋了,不愉不悦地。婆婆说,上学上得眼高了,心大了,容不下东西了。好月转头看公公。公公旧态复萌,又用枕巾蒙着脸。自从伐木那时起,他不管遇到什么不如意,都这样。好月默默将囡囡交给婆婆,用抹布将桌上瓜果核儿、皮儿、碎渣儿扫进簸萁送到外面,将壶里残茶倒掉,回来换了新茶,续了水。再洗干净茶杯,一个个倒扣在茶盘里,提花的方丝巾盖了,又捡起婆婆纳了一半的鞋底儿穿针引线起来。
等她收起活,再回到厢房时,明仁却不见了。直到饭时回来,还是闷闷不乐,跟他说话,他待理不待理的。在上房吃过饭,夫妻二人回到房里。好月心里直犯嘀咕,忍不住又问,你到底去哪儿了,一后晌都不见。明仁说,心里烦得很,武馆耍了顿拳。好月问,还为明孝的事?明仁说,也是也不是。沉默了会儿,好月说,都怪我出的馊主意,害你兄弟之间生嫌隙。明仁说,怎能怪你?是他无理取闹。好月说,弟弟执意如此,就遂了他的意吧。明仁说,他懂什么!在外喝了点墨水,就以为能捅下星宿来,看啥啥不顺眼,到处指手画脚。又沉默了会儿,好月说,想爹娘了,俺母女回冀家庄住几天吧。明仁说,过些日子暖和了,咱们一起去。好月说,等暖和些了,地里又忙。明仁说,再忙成啥,也不缺这点时间。她盯着明仁看,看着看着,突然莞尔一笑,说,咦,你咋不叫俺女先生了?一听这话,明仁愣了愣,方后悔到不该将些烦心事带给她,让她跟着不开心,于是笑着说,女先生不能怪俺,女先生也没叫俺相公呀。
次日早上,太阳升上东山头,明仁套了车,将好月母女送到冀家庄。中午,冀承德热情款待女婿,叫来村里几个台面上的人物,陪女婿喝酒。饭后,明仁告辞。碧树翠鸟长悦目,春风阳光总相随,莫若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