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新婚那日的红绸还在眼前翻飞,云栖谷中高悬的百丈红绫被山风卷成赤色狂澜。闫静雅凤冠上的珍珠流苏轻轻晃动,映着她眼角的笑意,那抹嫣红与嫁衣上金线绣的并蒂莲相得益彰。李明山还记得,他亲手为她挽起青丝时,指尖触到她后颈细腻的肌肤,温热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指腹。那时他用的是从苗疆寻来的银丝缠花梳,梳齿间还沾着她发间的茉莉香。
随着闫静雅日渐隆起的腹部,整个青崖山都染上了温柔的气息。李明山每日破晓便起身,踏着晨露去山间采来最新鲜的草药。他腰间悬着的玉葫芦里,永远装着用天山雪水煮沸的药汤。那些日子里,他总爱伏在她膝头,感受腹中孩子偶尔的胎动。有一次,小家伙突然重重踢了一脚,惊得闫静雅咯咯直笑,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惊起竹林间的白鹭,也惊落了檐角的晨霜。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握住了整个江湖最珍贵的宝物。
临盆那日的景象却如烙铁般刻在他的心头。接生婆布满皱纹的手不断进出,盆里的血水一盆接一盆地端出,染红了青石板上的苔藓。闫静雅的惨叫刺破了青崖山的宁静,她苍白的手死死抓着他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肉里,鲜血顺着手臂蜿蜒而下,在床榻边积成小小的血泊。李明山不停地为她擦拭额头的汗水,轻声安慰着:“别怕,有我在。”可他的声音却在颤抖,连自己都听得出其中的绝望。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痛苦却没有尽头。当接生婆面色凝重地摇头,当闫静雅的手突然无力地垂下,当那滩猩红的血漫过床榻,李明山只觉天旋地转。他踉跄着扑到床边,想要抓住那渐渐冰冷的手,却只摸到一片虚无。一口腥甜涌上喉头,他眼前一黑,重重栽倒在地。恍惚间,他仿佛听见幽冥教的丧钟在山谷回荡,那是他在叠梦空间第八层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