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尚虽身为长公主一党,从前也参与过算计杨炯的事,但如今杨炯已是大华柱石,又曾是自己的学生,这等利害干系,却是不能不直言相劝。
洪必大亦点头附和:“孔大人说得是。老夫本就是暂代皮卞大人充任副主考,查案审案是本职所在。但科举乃国之根本,若依你所言,以军帐作号舍、兵卒做巡考,日后难免落人口实。依老夫之见,不如如实告知举子,推迟开考,待查明真相再做计较。”
杨炯望着焦黑一片的庚字院,忽而长叹一声:“二位久居高位,怕是已不记得民间疾苦了。”
“你这话是何意?” 孔尚语气骤然冷了下来。
杨炯轻嗤一声,直言道:“如今国人来长安,嘴上常挂两句‘长安好风光’‘长安大不易’。
此次科举,举子来自五湖四海,最远的从岭南跋山涉水而来。长安物价如何,二位大人怕是早已没了体察。毕竟我朝厚待士大夫,可这些寒门子弟呢?多住一日,便要多耗三两银子。洪大人,你能保准短时间内查个水落石出?叫学子们干等,喝西北风么?”
“休要危言耸听!” 孔尚冷笑,“一日三两银子?当学子都是挥金如土的纨绔?寻常人一日两餐简食,三十文足够,租间便宜民房也不过五十文,何曾需要这许多?”
“孔夫子啊孔夫子!” 杨炯摇头叹道,“你真该去市井里走走了!物价哪是一成不变的?此次科考乃开国以来规模最大的,数千举子涌入长安,百姓岂会错过这生财之机?
如今最便宜的民房都要一百五十文一日,还得靠抢;吃碗馄饨竟要二十文,即便如此,铺子里仍是人满为患。你可知道,多少寒门子弟只能买床铺盖,在西园或者桥洞凑合一晚?”
“这……这简直是奸商行径!老夫即刻去户部奏请长公主,治他们一个……一个扰乱经济……”
“扰乱经济秩序之罪。” 杨炯截口道,“孔夫子,你省些力气吧!那些民房私作客栈本就不合规,学子们图的便是便宜。你若真封了,叫他们去住一两银子一晚的正经客栈?
再者说,若推迟科考,千头万绪都要顺延,学子们岂能答应?届时再闹出个宣德门情愿,朝廷的脸都丢尽了!”
他顿了顿,语气更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