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令诚这看似愚忠的担忧,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心中的迷雾,让他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一个之前未曾细想、或者说不敢深想的可能性,清晰地在李琮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裴徽留本宫一命,并非仁慈,而是大有用处!”
“父皇只是逃往蜀地,并未驾崩。”
“裴徽即便坐实了皇子身份,此刻称帝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必遭天下唾弃,成为众矢之的。”
“他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过渡!”
“而本宫这个正牌太子,就是最好的傀儡!”
“他定是想先扶持本宫登基,以太子继位,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待他掌控全局,根基稳固,再逼本宫‘禅让’于他!”
“呵,好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翻版!裴徽,你打的好算盘!”
李琮脑中念头飞转。
“然而……这未必不是本宫的机会!”
“只要本宫能回到长安,登上那个位置,哪怕只是名义上的皇帝,局面就大不相同!”
“裴徽树敌众多,关陇门阀、山东士族、七宗五姓,还有那些忠于李唐的勋贵老臣,岂会甘心被他一个‘私生子’凌驾?”
“这些人就是我的刀!只要能熬过最初的傀儡阶段,暗中联络,分化瓦解……未必不能绝地翻盘,将这野心勃勃的裴徽反噬!”
就在李琮心中电光石火般盘算,绝望中滋生出一线疯狂野望之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林间小径上,一个青色的身影正快步而来,步履轻捷,踏在泥泞小路上竟几无声息——正是罗晓宁!
“闭嘴!”李琮猛地甩开边令诚的手,声音带着一丝惊怒的嘶哑,低声呵斥。
脸上的疤痕因这激烈的情绪而显得更加扭曲可怖。
边令诚如遭雷击,“噗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泥水里,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再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李琮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努力让脸上的表情恢复成之前的麻木和忧虑,目光转向来人。
罗晓宁约莫四十出头,面容清癯,一袭青袍已被雨水和泥浆打湿大半,衣摆下缘还被荆棘划破了几道口子,靴子上更是沾满了新鲜的黄泥,显然刚刚经过长途跋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