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押解的俘虏,那些血淋淋的首级,那赤裸裸揭露皇帝逃跑和戳破援军谎言的话语,像无数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入守军心中那名为“希望”和“忠诚”的脆弱壁垒。
恐慌如同瘟疫般再次在城头蔓延,比之前更加凶猛。
许多士兵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握着武器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皇帝跑了?
我们被抛弃了?
裴郡王来不了?
那我们在这里死守,到底是为了什么?
绝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迅速淹没刚刚燃起的斗志。
一些民夫甚至吓得瘫倒在地,低声啜泣起来。
严武脸色大变,急得额头青筋暴起,声嘶力竭地对着周围大喊:“别听他们放屁!那是叛军的诡计!昏君的确是逃走了,我等从未遮掩此事!但裴郡王的大军就在路上!”
“我们只要坚持三天,裴郡王的强军一定能够来救援,我们守住!一定要守住!”
但他的声音在叛军震天的劝降声和城头弥漫的恐慌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郭千里猛地抽出横刀,刀锋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寒光,他须发戟张,如同暴怒的雄狮,用尽全身力气发出震天的咆哮,试图盖过一切:“住口!尔等叛国逆贼,休要在此妖言惑众!”
“吾辈军人,守土有责!”
“身后便是家园父老!今日唯有死战报国,岂能听信尔等豺狼之语!弓箭手——瞄准那些喊话的贼子,给我射!”
他的怒吼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暂时压下了部分骚动。
一些弓箭手下意识地拉满了弓弦。
然而,士兵们眼中的恐惧和迷茫并未完全消散。
皇帝弃城而逃的事实,像一块巨大的阴影,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让那“死战报国”的呼喊,也带上了一丝悲凉和虚无。
安庆绪的攻心之策,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了长安守军最脆弱之处。
城头刚刚凝聚起来的那点决死之气,在残酷的现实和恶毒的谎言面前,开始剧烈地动摇、瓦解。
能否再撑三天,在每个人心中都打上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长安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