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掀开处,现出崔浩的一袭紫袍,一脸倦容。
僮仆阿虎忙来执他衣袖,引他下车。
崔浩在府门前伫立少时,展唇一笑,他本来生得貌秀肤洁,微微笑意落在僮仆的眼中,又平添了几分成熟的风致。
甫一落座齐贤斋,崔浩便见他的连榻上铺上了一张上好的毡皮。
“夫人怕郎主冻着,先前送过来的。”阿虎道,“我们从柔然、高车那里得了不少皮毛,现下的马、牛、羊皮都不值钱了。”
“那就好。”崔浩面上浮出笑意,“今日在御前走动多了,有些乏了。夫人一向早睡,为免扰她清梦,我就在这儿歇下罢。”
崔浩之妻郭焕然,出身太原郭氏,是崔浩原配的妹妹。原配死后,崔浩续娶其妹,维系崔、郭两家的姻亲关系。
阿虎爽声应了,为他备好洗漱之具后悄然退去。
白日里,皇帝宴请新近投降的高车人,特宣崔浩从旁陪宴。
近年来,此等宴饮不计其数。
洗漱之后,崔浩立在窗牖前,看了一时天象,把浸泡在醋水里的铜铤取了出来,在纸上记上两笔。
这是他的日常功课,一日都不可懈怠。
因为,拓跋焘向他问询灾异天变,他不得不早做准备。近来,上谷郡刮大风,造成巨灾,皇帝心里着实不安。
记下“某日无事”几字后,崔浩旋即歇下了。
这一觉睡得香甜,直到阿虎来唤他,崔浩方才悠悠醒转。
甫一醒来,崔浩便想起一事。
此前,他曾邀约胡叟来府中议事,似乎就在今日。
问明时辰,崔浩不紧不慢地起身,待他洗漱用膳已毕,正好赶上胡叟到访的时间。
这些时日,胡叟、阴兴、索敞等人,都在中书学中,校正经籍,以备刊刻“太延石经”之用。教书倒显得不紧要了。
崔浩让胡叟入府私谈,是想问他阴兴的为人。
据崔浩所察,无论是教书,还是校正经籍,阴兴都不甚在意,态度很是敷衍。
胡叟不欲隐瞒,遂直言阴兴一直不想北上,只是迫于形势,才入平城为官的。
随后,胡叟又略说了一番河西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