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梅也不好冷脸,她对霍老夫人也没有什么怨气,她在京中名声很好,而且她几次来霍府也都看在眼里,周君兰作为婆婆,对卢宴珠确实挑不出来错。
她拭了拭眼泪,勉强拿出体面,对着霍老夫人点了点头:“你对我儿的心,她一直都知晓。要是她熬过这劫,我——我——,亲家你先去吧,我守着她。”
霍老夫人没去拿参,而是吩咐了杨嬷嬷去办,她亲自去找霍敬亭了。
眼看这就是卢宴珠的弥留之际,她这个儿子不守着卢宴珠,做好最后一程的体面,现在人跑哪里去了?!
可别最后没沾着卢家的光,反倒把亲家处成仇家了!
霍老太太找来找去,终于在倒座房找到了霍敬亭。
她刚要出声训斥,让霍敬亭赶紧去卢宴珠身边守着,毕竟卢宴珠是为他生孩子,才落到现在的下场。
目光就看到霍敬亭不是一人在此处,不大的倒座房还有几个外人在。
她凝神细看,认出坐在竹椅上被人抬进的人竟然是当朝驸马裴子顾,卢宴珠的前未婚夫。
她闭上嘴,悄声藏在了隐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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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子顾的身体也走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人终有一死,他面对生死倒是坦然,他这一生虽不长,但知行合一,仁义礼智信,所践行的样样都不辱没他所学的君子之道。
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
最后的时光,他既不焦虑,也不愁苦,放下了所有政事,安然待在公主府上看书赏雪。
他难得任性一次,每日只服一剂止痛散,停了其他的治疗方式。
毒入心脉,药石罔顾,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各种剑走偏锋的方子只是加重他的痛苦, 还让他的亲人一次又一次从希望到失望了。
裴子顾望着池塘里的残荷,又回忆起与卢宴珠在莲叶旁相见的场景。
转眼珠珠都要为人母了,他想象不出卢宴珠教导孩子的模样,却相信卢宴珠一定会是疼爱孩子的好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