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珏哑然而笑:“下官又有什么是别人没有的?”
“崔公这条命!”和尚古怪地笑道,“这颈上头颅,身外皮囊。”
崔珏脸上变色,跪坐而起,脸色阴沉地盯着和尚:“法师在开玩笑?”
“这一路上,风霜磨去我三件僧袍,黄土洗掉我九双芒鞋,”和尚缓缓道,“只有我手中木鱼,越磨越光,可以照见我心。是否当真,我自己看得清清楚楚。”
崔珏神情凝重,见这和尚年有三旬,面皮粗粝微黑,满头满脸都是风霜之色,身上的僧袍补丁摞补丁,早已破得不成样子。脚下的芒鞋更是连鞋底都磨穿了,脚跟直接踩在了地上。一双大手骨节宽大,茧子粗厚。看来确乎行走万里,不是来跟自己开玩笑的。
“下官这条命,怎么会引起法师的兴趣?”崔珏心神慢慢稳定,脸上甚至带着笑容。
“你生于前隋开皇十四年,三岁能诵《论语》,七岁能作文章,年方弱冠,就名满三晋,诗词文章更是号称前隋第一,时人称许为‘凤子’,因此你便以凤子为号。不过你命途多舛,平生不得意。及冠之后,尚未来得及施展,就赶上隋炀帝三征高丽,天下动荡,民不聊生,只好避难山中,这一避就是五年。崔公可为少年志向难酬而感到悲哀?”
和尚的话在崔珏心中激起了滔天骇浪,他从容的脸色慢慢变得灰白,半晌才喃喃道:“果真如大师所言。”
和尚也不理会,继续道:“五年后,如今的皇上为太原留守,听到你的才名,征辟为留守府参军,你本以为可以出人头地,一展抱负,没想到第二年皇上就兴兵反隋。本来皇上定鼎大唐,若不出意外,你跟着他进入长安,到如今怎么也是朝中重臣。可偏偏大军南下霍邑,你立了一场大功,改变了你的一生。皇上受阻,你崔公献策,合围诱敌,击破了宋老生的隋军。于是皇上就命你为霍邑县令,驻守要地。宋金刚大军压到城下,你率领三百民军就敢发动夜袭;霍邑守将寻相要投敌,你带着两个家人到他府上行刺。霍邑被破,你率领全城百姓避难霍山之中,连一粒粮食也没留给敌军。刘武周、宋金刚被灭后,你治理霍邑,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百姓们无不安居乐业。我想问你,如此大功,为何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