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淮掩唇虚咳两声:“程策住口!是本宫大意轻敌……”
他嗓音一滞,揪心的咳嗽声从喉咙里断断续续溢出,身形剧烈一颤,下意识用手帕掩住唇。
尽管他遮掩的动作迅速,崇德帝还是瞥见了一闪而过的一抹血色,眼里划过诧异。
他扶着燕淮躺下,沉了沉声:“你先好好休养,待你伤好,朕定会论功行赏!”
燕淮却皱了眉,脸上闪过纠结之色,不等皇帝疑心,他仿佛破釜沉舟般:“父皇,儿臣有罪,担不起这奖赏!”
崇德帝一顿,微眯起眼盯着他:“此话怎讲?”
燕淮苦笑一声:“平城一战,敌军被围困在城中,用百姓性命要挟,魏将军提议用火攻,因儿臣妇人之仁,被儿臣拒绝了。”
魏明远此人相当激进,颇有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作派,他的意思是屠城,这样省时省力,能以最快时间取胜。
燕淮与他意见相左。
那平城位于大庆与蛮夷交界处,原本是大庆的属地,十几年前被南蛮强行侵占。
魏明远认为平城百姓在南蛮统领下十几年,早已被同化,因此算不得大庆子民,燕淮并不认可。
他最终还是没有采纳魏明远的建议,选择了别的方法,多耗时两个月才把平城攻下。
崇德帝听罢,眸色幽沉,眼中明灭不定。
此事早就被人上了折子,如今正摆在他的御案上,没想到太子竟然主动交代了。
他沉着脸盯着他,最终叹了口气:“作为储君,最忌讳心慈手软,你呐,叫朕怎么说你好?”
燕淮眼神坚定,并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父皇,若真采用那等残忍的法子,这叫泯灭人性!仗是打赢了,百姓又该如何看待我们?”
他有些垂头丧气,“不过儿臣确实有错,请父皇责罚。”
崇德帝面色凝重:“此事朕还要和大臣们商讨一下,你先好好养伤,其他的勿要操心。”
燕淮抬起眼,眼神孺慕:“父皇不罚儿臣?”
崇德帝冷哼一声:“罚当然要罚,此番功过相抵,也好让你长长记性!”
太子仁慈,某种方面来说是好事。
若太子当真心狠手辣,他才是要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