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眸,问:“他如何了?”
“太师大人,公子身子骨弱些,还需好生将养,”陈太医道,“这一路上绷紧了神儿,如今一松懈下来,人自然就病了,外加身上还有新伤……”
沈元柔:“可会留疤?”
陈太医将药方递给一旁的仆从:“幸而处理得及时,不至于溃烂,不过这样大面积的伤痕,唯有先帝御赐的玉痕膏,才能让其恢复如初。”
她知晓沈元柔手上有这药,万金难求的东西,当年不少官员都想从她手中买来。
只是如此金贵的东西,寻常人如何舍得给素昧平生的小郎君用。
“公子郁结于心,心结难解,病也难免会受影响。”陈太医叹了口气,心中也不由得可怜眼前这小公子。
他脊背与腹部的伤实在厉害,单看程度,便知晓对他动手的又是何等心狠手辣之人。
陈太医离去后,裴寂安静了下来。
兴许是因着高热的原因,他唇瓣的颜色格外鲜艳,只是因着缺水裂开了一道口子,露出红润的唇肉,瞧着愈发可怜起来。
“家主。”仆从为她斟上清茶。
清苦的药香弥漫整个内室。
因着她在屋内,裴寂身边的仆从都去外头候着了。
沈元柔坐于他的身侧,拿盛着一点水的小汤匙抵住他的唇瓣,干燥的软肉得了糖水滋润。
“嗯……”裴寂模模糊糊地出声。
高热的人不大清醒,此刻得了一点甜味,便迫不及待地想索要更多。
沈元柔撤回了汤匙,为裴寂换了一勺温水喂。
白玉汤匙抵着他的贝齿,从齿关中滴了些水进去,不至于呛到裴寂。
然他却一副没有喝够的样子,在汤匙离开他口腔后,舌尖露了些在贝齿外。
沈元柔凝望着他的睡颜。
裴寂从来都是无需她担心的。
他乖顺听话,礼仪修得极好。
可正因如此,前世她才忽略这孩子许多。
沈氏族亲私下对他的欺辱、针对,裴寂都不曾告诉她。
他甚至办得妥帖,从来不让她操心。
会哭闹的孩子有糖吃,裴寂不哭不闹,她便认为这孩子什么都能处理好,却忘记他还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