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天光洒在窦昭昭的面上,玉白的肌肤愈发干净透亮,发髻微微散乱,双眼紧闭,睫羽静垂,唇色略显苍白,整个人只有眼窝晕着淡淡的红,柔弱可怜。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从看到窦昭昭的那一瞬,他眼底的冷意悄无声息地淡了些。
于力行眼珠子动了动,开口提醒,“哎呦,昭美人的手怎么还搁在外头呢,仔细冻着……”
“是奴婢疏忽。”念一心领神会,抬脚欲上前,眼睛却悄悄盯着陆时至。
下一秒,陆时至的脚步也动了,念一默默退后两步,让出了床边的位置。
陆时至垂眸,落在了窦昭昭搁在床沿的手,幽碧的翡翠镯子松松套在腕上,投下碧水般的光影,更衬的她肤白胜雪。
指尖纤细,淡淡粉色好似三月里的桃花,可就是这如玉一般漂亮的手上却有一道粉褐的伤疤,就像瓷器上的裂痕,突兀又狰狞。
陆时至想起了这是窦昭昭为他下厨落下的伤痕,想来当时她很痛。窦昭昭软乎乎撒娇委屈的模样也跟着浮上脑海,锋利的眉峰不着痕迹地柔和了些。
在念一紧张的目光下,陆时至终于动了,他握住了窦昭昭的手腕,轻柔地掀开被褥的一角,将她的手放进了被子里,末了还提了提被子的一边,将被子提到了窦昭昭的下巴尖。
“昭美人的身子如何了?”陆时至终于开了尊口。
陈医监迅速上前一步,躬身回话道:“女子有孕本就体弱,需要精心照顾,昭美人对此懵然不知,饮食上难免有所疏忽,方才又受了风,这才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待缓过神来,多进些滋补之物,调理过来,便可无虞,微臣也会竭尽全力为昭美人安胎养身,请皇上放心。”陈医监话里带了些惶恐,这是他的疏忽,得亏窦昭昭无恙,否则他难逃罪责。
陆时至点了点头,目光幽幽落在陈医监的身上,“那朕就将昭美人的胎交到你手上了。”
陈医监不假思索跪下,“陛下信重,微臣定当竭尽全力,力保昭美人母子安全无虞。”
陆时至脸上这才露出一点笑意,微微颔首。
说话间,榻上窦昭昭的头动了动,伴随着发丝摩挲丝绸的窸窣轻响,浓黑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