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臣原是叛臣。
乡党仍是乡党。
皇帝,还是孤家寡人。
崇祯的目光扫过御案上的《皇明祖训》。
这辈子没出宫的自己,在这一刻像极了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的小丑。
何其可笑。
可如今他又有什么手段?
大明江山,终于还是烂透了。
“报!”
又一名传令兵踉跄入殿。
“大同总兵王朴、江东总兵左良玉倒戈红袍军,所携部众,十万有余!”
兵部尚书杨嗣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怔怔盯着传令兵开口,茫然不知所措。
这些年,他们从来只见过流贼反正,头一次听到有大明官兵投了流贼。
而且,还带着十万兵马!
殿外忽然卷进一阵狂风,裹着沙子和寒霜。
崇祯恍惚看见魏忠贤的鬼影在梁间飘荡,那张布满老年斑的脸上挂着讥讽的笑。
九千岁饮下鸩酒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此刻竟在耳畔炸响。
“皇上可知,这紫禁城的地基里埋着多少冤魂?”
处处溃败已让这个本就心力交瘁的皇帝不知所措,他只能无助的攥着扶手,努力维持着让自己不在群臣面前失态。
“陛下!”
脑子里的声音炸开,周延儒比崇祯更为慌乱,突然跪行上前,额头磕得砰砰作响。
“当务之急是传令清河兵马围剿!并传令天下兵马臣保举孙传庭总督陕甘”
话未说完,角落里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忽然幽幽插话。
“孙督师已死在山东”
周延儒说到一半的话被掐死在喉咙里,怔怔然跪在地上,惶恐又茫然。
风沙漫卷,弥散大殿。
崇祯望着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告急文书,突然想起昨日钦天监的密奏。
荧惑守心,帝星晦暗。
“拟旨。”
崇祯的声音轻得像是叹息。
“命边军关宁铁骑回师,着各镇并清河县”
话到此处突然顿住,旋即像是孤注一掷的赌徒。
“绞杀红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