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犟牛吹”从挎包里掏出一个小铜碗儿、和两个只有两寸长的小唢呐,演奏起他的拿手绝活——《贵妃醉酒》。
他把两支短小的唢呐各插在两个鼻孔里,左手握着大唢呐,右手拿着小铜碗,大唢呐吹一声,小铜碗捂一下,一支唢呐吹出来好几种声调,鼻孔里的小唢呐吹出的声音像儿歌一样,鼻子嘴巴同时吹奏,他惟妙惟肖模仿杨贵妃喝醉了酒的样子,手舞足蹈演奏起来。
这时开封领头的响器班儿站不住了,他们知道要是这样让前边顶头儿的响器占了上风,就得给人家让道,岂不丢开封府的人,岂不丢王“参事”王家的人,他们决心来个大比拼。
坐在花轿里跷着二郎腿的王大官人,正捧着随轿携带的大烟枪吞云吐雾,享受大烟带来的刺激和快乐。当听到对面花样迭出的吹奏,有点坐不住了,他放下大烟枪,掀开轿帘唤来管事儿的,吩咐道:“叫响器轮换着吹,把那个耍能的吹家儿累死!响器班儿每人加十块儿大洋。”
端坐在花轿里的新媳妇儿、开封府警察局长的千金,从花轿里探出头来,手指很优雅地夹着一支象牙烟嘴儿,烟嘴儿上塞着一根长长的洋烟卷儿,染得血红的指甲上缭绕着缕缕烟雾。她对花轿旁的跟随娇声娇气地吩咐道:“告诉前面的开封吹家儿,吹得好、吹赢了,回到开封家父请他们喝酒领赏钱。”
管事儿的挨个儿眉开眼笑地小声传话给唢呐手,唢呐手一个个精神抖擞,轮番上阵顶着“犟牛吹”对起了大笛儿。
对着吹了几番,老牛花样翻新,又用耳朵吹了起来,用耳朵吹了一会儿,耍起了绝活中的绝活,口噙四支唢呐,每支唢呐声韵都不同,吹的曲调也不一样,老牛已经吹红了眼儿,硬着发红冒汗的犟牛脖子拼命地吹奏着。四个捧笙的女婿,脑袋摇晃得像拨浪鼓儿似的,腰弓得像油锅炸熟的大马虾,手指头令人眼花缭乱地在笙的调音小孔上频繁不断地滑动,嘴巴像啃着美味的猪蹄儿,嘴唇对着翘起的光滑木质笙嘴儿,颇有节奏地上下左右不停地摇头摆脸又吹又吸、吹吸并举,把嘴唇磨蹭得红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