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然将之前谢惜棠以匕首胁迫他的事情丢到了脑后。
一家人自然要同气连枝,相互扶持。
他这姑姑又是失踪又是易容又是半夜满身血,日子过得也忒苦了些。
至于叫姑姑,游扶鹤只别扭了一小会儿便释然了。
游家子息兴旺,不说旁支,光是爷爷便有两个嫡亲弟弟,游扶鹤上头也还有四五个哥哥。
他辈分小,逢年过节旁系的人一来,他光是喊长辈都得喊一长圈,多加个姑姑而已,顺嘴的事。
谢惜棠:“”
游扶鹤是习惯了,谢惜棠还没有。
她尽量忽视那两个字,将自己身上蛊虫的由来说了,一抬眼,便看到艳色无双的小郎君没了笑意,绯色的唇瓣紧抿着,眉眼间挂着愠色。
“虽说不该议论长辈,但四姑奶奶,确实识人不清。”
是啊,若谢恒真有情意,又怎会在游宝珠有孕不过半年之时,便让秦氏怀上了谢映容。
若他还余良知,游宝珠又怎会在那般年纪病逝,致使谢惜棠三岁丧母。
就连当初游宝珠带来的丰厚嫁妆,到最后都只剩几本谢恒与秦氏看不上眼的医书。
游扶鹤轻声道:“姑姑,你别回去了,就住在此处吧。”
他越说越是笃定:“那般虎狼之窝,如何能称之为家?既已逃离,便不该再羊入虎口。”
“他们从前未对你有过真心,往后更不会突然生出良心来,谢家狼心狗肺,待你薄凉,但游家不是,”青年的眸光亮晶晶的,“曾祖父临终都还惦记着你,祖父和爹爹在我来京前嘱托了很多,游家许多人都盼着你回去。”
谢惜棠知道这番话有夸大的成分,对一个从未谋面的小姑娘,能有几分真切牵挂?
可她还是忍不住鼻头酸涩。
亲情啊原来有生之年,她还能触碰到。
于她而言虚幻的水中花、镜中影,好像渐渐有了实像。
她偏过头,掩盖住神情,手指搅着腰上系带:“我的开销可不小。”
游扶鹤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狐狸眼笑得眯了起来:“莫说一个了,便是一百个姑姑,我也养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