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我的生意刚有起色,正是百事缠身、四处奔波的时候,一家人随着商队走南闯北。一日,马车行至进京的官道上,瞧见路边饿晕了个书生,心生怜悯,便救下了他,此人正是你父亲魏顾。”
“你娘自幼跟着我识字、学算账,不曾进过学堂,一下就被魏顾身上那股书生气与才情给勾了魂去。”
“后来,我在京城暂居营商,顺带收留了魏顾。他们二人朝夕相对,情愫暗生,很快便坠入了爱河。彼时的魏顾,满腔雄心壮志,常言要考取功名,当个好官,为民请命。他一面悬梁刺股、发愤苦读,一面对你娘许下诺言,待功成名就,便风风光光娶她入门。”
“你娘也是个实心眼的姑娘,不光倾囊资助他读书,还把他的饮食起居照料得妥妥当当。”
“我与你外祖母,打从一开始便不赞同这门亲事,只觉魏顾此人,虚伪做作,空有皮囊,并无真本事。待京城诸事了结,我便打算即刻带你娘离开。谁料,她佯装应允,还扮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骗过了众人,结果半路上竟偷携部分家产,折返京城,与魏顾私奔藏匿起来。”
“当我们找到你娘他们时,你娘已然有了身孕。木已成舟,我纵是再不愿意也无力阻拦了。只是当时我一怒之下不仅没有出席你娘的大婚,还放出狠话说,权当没她这个女儿。”
说着,一行清泪,突然顺着安华年沟壑纵横的面庞悄然滑落。他抬手抹了一把,涩声道:“哪知再次听到她的消息,竟是她难产离世的噩耗!”
“她心里一定怨我,恨我。”安华年喃喃自语,眼中尽是落寞与懊悔。
“不,不会的。”魏晞的心被牵扯的疼痛,眼眶也随之泛红。她反手紧紧握住外祖父颤抖的手,试图给予他些许慰藉。可她没办法再说出别的话来。
她不是娘亲,她没办法代替娘亲回应外祖父。
此刻的安华年仿若丢了魂般,目光呆滞地直勾勾盯着魏晞身后那片虚空,好似陷入了往日沉痛的回忆里难以自拔。魏晞就静静地守在一旁,不去打扰。
良久,安华年眼中的混沌渐渐散去,重焕光亮。他红着眼眶,定定地看着魏晞,一字一句郑重说道:“乖孙女,外祖父会保护好你,绝不会再失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