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喝了一些茶,酒也醒了些。胡广说:“我也给诸公讲个吃茶的趣事。盛唐之时,吃 茶之风亦盛。白乐天终生嗜茶,几至痴迷,除有数十首诗叙及茶事外,还将名茶引以为‘故 旧’。据说那千古名诗《琵琶行》便是酒后续茶而出:‘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 面。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无其‘故旧’,焉有如此美句传流后世。”
“还有,还有。”杨士奇说道,“宋人李清照与丈夫赵明诚饭后小憩,即以书中典故出于某书某页某行定一件大事,什么大事,大家猜猜?” 金幼孜一笑道:“莫不是跟吃茶有关吧?” 杨士奇道:“正是,不过是决定二人先后饮茶的‘大事’而已。李清照出题,赵明诚首先说中,不禁举杯大笑,忘乎所以,一盏茶尽覆怀中,没到肚里,全喝到肚皮上。此亦 为千古茶事添韵不少啊!”
“到了我朝,吃茶之风已是不盛,实是盛不得!”解缙的酒劲在几杯茶的冲击下,反倒冲了上来,早已按捺不住,排开众人道,“太祖当乱世之时,以猛治国,整肃纲纪,凡事宁严不宽,跋扈者、贪鄙者剥皮充草。国初文士四贤的刘基、宋濂、叶琛、章溢又有谁得以善终?至建文时,反其道而行之,柔弱之至,又太过、太过了,使得人心玩忽,诸事 废驰,以至于迂。当断不断,当斩不斩,败军之将列朝班之首。大兵压境了,那方孝孺还 在探讨《周官》法度,要行什么井田,迂腐之至 ……”他越说越激动,声调也越来越高。 “茶香四溢,唇齿留香,大绅还有闲暇说话,怪哉!惜哉!”胡广见他又没了边际,抑制住心中不快,起来打断他的话。 杨荣见状,已知不便久坐,招呼道:“诸公把酒临风,举茶邀月,何其快哉!时光不早了,明日还要上朝,大家就此散了,改日再聚。”说罢,甩了一锭宝钞,拥着众人出来了。 往事如烟,一切都过去了。皇上远在北京,皇上心中还有他这个《永乐大典》的总裁官吗?还有他这个奉旨评品当朝官员的直臣吗?或许早已没有了,皇帝身边有的是文臣学 士。以书法见长、镌录大典的沈度、沈粲被皇上留在身边,专为皇上书写敕谕各邦的